爸爸突然动了。
他捂着流血的眼睛，往我这边爬，小丰，别过来......
爸，你后颈的章。我指着他的后颈，墨寒章，我记得你说那是爷爷传下来的，刻着墨守本心，寒梅破雪
爸爸的手顿在半空。
鬼面男的刀停在妈妈头顶，刀刃上的血珠悬着，像被按了暂停键。
爸，我没听你的话跑掉。我吸了吸鼻子，我进了精神病院，可我没疯。
我能听懂老鼠说话，能感应到小兽的灵识。
我现在有朋友，有能保护自己的本事......
妈妈突然转过脸。
她脸上的血开始变淡，眼睛里的恐惧褪成温柔，小丰，你瘦了。
我终于哭出来。
眼泪砸在幻境的地板上，溅起细碎的光。
鬼面男的鬼面裂开道缝，露出底下青白的脸——是鬼面童！
他尖叫着要扑过来，可妹妹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不许欺负我哥哥！
她的小裙子不再沾血，变成了鹅黄色。
爸爸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把妈妈扶起来。
妈妈摸了摸妹妹的头，对我笑：小丰，该醒了。
所有画面开始发亮。
妹妹的手穿过我的手掌，按在我心口。
爸爸的墨寒章、妈妈围裙上的油渍、妹妹裙子上的草莓酱，全变成金色的光，融进我胸口的古玉里。
鬼面童的尖叫像被揉皱的纸，不！
这不可能——！
我睁开眼时，额头抵着阿影的肩膀。
她的衣服湿了一片，不知道是我的眼泪还是她的汗。
老皮蹲在木箱上，正用爪子拍惊云的脑袋，你看，我就说这小子能行。
醒了？阿影扶我坐直。
她的指尖还泛着蓝光，可呼吸已经稳了，那咒......被你破了？
我摸了摸胸口，古玉凉丝丝的，可心里像揣了团火。
老皮突然竖起耳朵，有纸味儿！
惊云冲墙角的破麻袋呲牙。
阿影抽刀挑开麻袋，里面滑出张泛黄的纸。
我捡起来，上面的字是血写的：陈丰，你终将为你的灵识付出代价。
落款的印章我再熟悉不过——爸爸常年戴在身上的墨寒章，刻着墨守本心，寒梅破雪的小篆。
我的手开始抖。
阿影凑过来看，倒抽口冷气，这是玄冥宗的密令格式......你父亲......
他说那是爷爷传的。我盯着印章上的裂痕，和爸爸临终前后颈的伤口位置一模一样，可现在看来......
仓库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
我抬头，看见那只紫眼睛的乌鸦停在电线上，嘴里叼着根红绳——和我妹妹小时候戴的长命锁红绳，颜色分毫不差。
老皮的尾巴绷成根弦，它在等。
阿影把刀压在我手背上，接下来，该我们等了。
我捏紧密令，指节发白。
墨寒章上的血字还在渗着红，像在提醒我：有些真相，比心锁咒更疼。
可这次，我不会再闭眼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