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消失的是你。”我举起火矛。
少年突然笑了，笑得和我记忆里某个暴雨夜重合——那天我躲在衣柜里，听见妹妹被拖走时喊“哥哥救我”，而我缩成一团，连呼吸都不敢。
“谢谢你……”他说，“让我消失。”
火矛刺穿他胸口的刹那，所有镜子同时炸裂。
碎片像暴雨般落下，割得我脸生疼，可我没躲，只是盯着少年崩解的地方——那里飘着些银亮的光粒，像萤火虫，又像记忆的碎片。
等我再睁眼，已经站在显影室里，源镜碎成满地玻璃渣，怀里多了枚黑色晶片，凑近能听见细微的“嗡嗡”声，像有人在说梦话。
“你毁了源镜……”镜娘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我低头，她瘫坐在碎镜里，小腿上扎着镜片，手里的银针正化成灰，“也毁了‘镜网’的锚点。”她抬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可你知道吗？当年我女儿……也是实验体，编号x-3……她最后喊的，也是‘小丰’。”
我猛地一震。
x-3？
十年前那个总往我兜里塞糖的小护士？
她总说“小丰乖，吃完糖就不疼了”，后来突然消失，护工说她调去总部了。
原来……
“老大！”老皮的尖叫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只灰鼠从地缝里钻出来，尾巴炸成毛球，“地脉井方向！那把锈匙……在发烫！”
我这才发现怀里的锈匙在动。
它原本是我从安宁医院废墟里捡的，锈得连齿痕都看不清，此刻却像被磁铁吸住，沉甸甸地往南方坠，金属表面泛着暗红，像要烧起来。
“吼——”惊云突然竖起颈毛，朝着窗外低吼。
我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青山市郊的方向，有团黑雾正从地脉井口升起。
雾里隐约有扇青铜门，门上浮雕着山川草木，最中央七个血字在雾里若隐若现：“地仙路，始于心渊。”
阿影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她盯着那扇门，指尖轻轻摸向腰间的短刀：“野人山的古阵……看来他们藏了不止‘镜影计划’。”
白芷靠在墙上喘气，眉心红纹淡了不少，却朝我笑：“你的‘痛’，是把好钥匙。”
我低头看手腕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银火还在皮肤下流动，像条发光的河。
锈匙还在发烫，烫得我掌心发红，可我反而攥得更紧了。
“老皮，”我蹲下身，摸了摸灰鼠的脑袋，“带路。”
它歪着脑袋看我，胡须抖了抖，突然窜向门口：“跟紧了！那口井的味儿……像极了野人山的老松树！”
显影室的风灌进来，吹得碎镜渣沙沙响。
我踩着满地玻璃往前走，靴底碾碎一片镜片，里面映出的“我”正在笑——那是我七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痛快。
远处，黑雾里的青铜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