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会了疼的频率。我跪在地上，残魂被火烤得滋滋响，可你不懂人为什么疼。我盯着灰影里扭曲的脸，老张疼是因为他女儿结婚没通知他，李姐疼是因为她儿子被拐了二十年，王奶奶疼是因为......我喉头发紧，她孙子最爱吃她煮的糖。
灰影开始剧烈颤抖，那些残魂的手突然缩回，反而去撕扯心核。
我看见老张的脸从灰影里挤出来，他冲我笑：小陈，我就说天花板上没眼睛吧？李姐的声音跟着响起：窗棱数到第七根，就能看见我儿子的照片。王奶奶的糖纸突然从地底下飞出来，裹着金光：吃块糖，不疼了啊。
原来......心核的呢喃声里带着裂痕，痛是因为......还在爱。
地脉传来天崩地裂的响。
灰影炸成漫天黑蝶，金黑莲的残瓣在蝶群里碎成齑粉。
我看见野人山方向腾起一道金莲光束，直贯星河，光束里浮着古阵残链，像条发光的阶梯，从深渊直上云端。
哥......孩童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低头，看见他掌心的火苗化作金莲虚影，托着我即将消散的残魂。
惊云扑过来，雷纹裹住我的腰，它的体温透过皮毛传来，像团烧不尽的火。
阿影跪在我面前，眼泪砸在我脸上。
她的愿火还在烧，幽蓝的光映着她发红的眼：陈丰？
陈丰你醒醒！
我想笑，可喉咙里全是血。
但我知道我在笑——因为那道金莲阶梯上，我看见老皮的影子在跳，它冲我吱叫：傻小子，走啊！白芷从阶梯上方探出头，扔给我半块符：地仙路，我在山顶等你。
更上面，是爸爸妈妈和小芷。
妹妹的红发带在风里飘，她张开双臂：哥，上来呀！
地脉的震颤终于停了。
月光重新洒在焦土上，我看见阿影背后的阶梯越来越清晰，每一级都刻着古篆，泛着灵气的光。
惊云的雷纹映出阶梯尽头，云雾缭绕里，隐约能看见飞檐和古松。
路......开了。阿影的声音在抖。
她抱起我，指尖按在我颈侧，心跳还在，很弱，但还在。
我想说话，可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听见焦土深处传来轻响。
我强撑着转头，看见远处有团黑烟凝成小小黑莲，花瓣上还沾着血。
它轻轻颤了颤，像在学呼吸。
阿影......我扯了扯她衣袖，那朵......
我看到了。她低头吻我的额头，但现在，先睡。
金莲虚影托着我，雷纹裹着我，愿火护着我。
我最后看了眼那朵小黑莲——它还小，掀不起风浪。
等我踏上地仙路，烧尽这世间所有阴诡，再回来收拾它。
意识沉下去前，我听见自己说：小芷，哥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