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眠奴的尸体正在扭曲，三只影蛭从他七窍里钻出来，原本半透明的身体变得漆黑如墨，触须上挂着黏糊糊的肉末。
它们认准了陈九渊的残识，张着无数细小的嘴，像三团蠕动的黑雾压过来。
“是夺魂种！”陈九渊断喝，“它们要吞我的残识！”
我脑子“嗡”地一声。
左手死死攥住惊云残灰，右手摸到腰间那道旧疤——那是去年逃出医院时，护工用碎玻璃划的。
老皮说过，我的图腾残缺不全，得用“盲忆之痛”当引子。
我咬着牙，指甲狠狠掐进七处旧伤里，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烧！”我吼出声。
皮肤下突然窜起火苗，不是烫，是灼心的疼。
那些残缺的图腾纹路从伤口里钻出来，像活过来的红蚯蚓，顺着血脉往胸口爬。
陈九渊的残识也在发光，锈链上的咒文彻底剥落，他断刀的虚影“叮”地插进我心口。
两股光撞在一起，在我们周围形成血色光罩。
影蛭撞上光罩的瞬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最前面那只被烧得滋滋冒油，身体迅速干瘪成一张皮，“啪”地掉在地上。
另外两只掉头就跑，钻进石壁的裂缝里，转眼没了踪影。
陈九渊的残识开始变淡。
他看着我胸口新凝成的半幅铠甲，嘴角扯了扯：“共契者虽断……但火未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记住，我陈氏守的不是锁，是门……”
“叮铃——”
骨铃的最后一声轻响传来。
我转头，骷髅已经散成了白骨，铜铃滚到我脚边，在石砖上转了两圈，停住。
“咳……”
地窟尽头传来轻咳。
我抱着白芷挪过去，看见个枯瘦的老头，他的指甲缝里全是血，正用指尖在石壁上画字。
血珠顺着他手腕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个小血洼。
“祖灵……已醒……”他写得很慢，每个字都歪歪扭扭，“门……要开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抬头看我。
他的眼睛是浑浊的，可嘴角咧开，像是在笑。
我刚要伸手扶他，他的头突然垂了下去，手指还保持着写字的姿势，血珠从指缝里滴下来，在“门”字上晕开个红圈。
我盯着石壁上的血字。
“门”字的最后一竖拉得老长，像根直指地窟深处的箭头。
地窟的风突然大了，卷着血雾扑过来，我闻到股熟悉的腥气——和老皮临终前，野人山深处飘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白芷在我怀里动了动，睫毛颤了颤。
我低头看她，她的眼皮还闭着，可手却慢慢抬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胸口的铠甲。
那半幅铠甲突然发烫，像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
地窟深处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我抱着白芷站起来，盯着石壁上的“门”字，喉咙发紧。
陈九渊的话在脑子里转：“我陈氏守的不是锁，是门……”
门后有什么？
风卷着血雾灌进来，我听见远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