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拉，地下传来“吱呀”声，像有活物被拽疼了。
“老皮说过，血能通灵。”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绳结上。
红绳“嘶”地吸干净血，突然像条活蛇往土里缩，拖出条浅沟，直指正前方五十米的塌陷坑。
坑口长满灰白色蘑菇，菌盖排成个圆，中央立着块残碑，碑面的苔痕正簌簌往下掉，露出两行新刻的字：“铃在坑底，魂在歌里。若要取铃，先唱完它。”
我喉咙发紧。
老皮提过安宁医院的“实验记录”，有个小护工被灌了致幻剂，在停尸房守夜时疯了，最后吊死在通风井，死前反复哼着童谣。
原来“孩子”不是白芷，是她——她的意识卡在死亡那刻，用童谣招替代者，自己好解脱。
“唱完最后一句。”我攥紧铜铃，往坑边挪。
月光照不进坑底，只映得菌圈泛着青灰。
我张了张嘴，刚要发声，腰间铜铃猛地一震，“嗡”地响了声——不是脆响，是闷在喉咙里的“止音”。
菌圈瞬间蔫了大半，童谣“咔”地断在“哥哥不来”。
寂静里，我听见自己喉间漏出半句破碎的旋律，像被掐断的蝉鸣。
更深处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幽绿的光从坑底浮上来，是双眼睛，眼尾咧到耳根，嘴角向上扯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它就那么盯着我，瞳孔缩成细线，我甚至能看见它后槽牙上沾着的暗褐色血渍——是锈壳蜕落后的新宿主，正等着“皮”穿。
我捏紧骨刺，往坑边又迈了一步。
坑底比想象中深，石阶一阶一阶往地下延伸，每踩上去，都能听见空洞的回响。
最底下那阶的阴影里，有个泛着红光的东西在闪——是第二枚铜铃，锈壳已经蜕得差不多了，露出底下渗血的符纹。
而那双眼，始终跟着我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