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脚底还压着那把匕首，刀柄微微陷进地面的裂纹里。她没动，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目光却始终钉在人影身上。刚才那一句“我打你右肩”，像是投进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涟漪，却没有沉底。人影的反应太静了，静得不像一个被戳中命门的守卫，倒像在等什么。
她指尖微动，脚尖缓缓施力，将匕首往自己方向压了半寸。金属与石面摩擦出一声极轻的响，像是试探的信号。
人影动了。
不是进攻，而是退后一步。右肩垂得比之前更低，动作迟缓，仿佛那一击真在旧伤上撕开了口子。紧接着，他左臂横摆，下腹三寸的防御区域竟真的露出空档，像是因右肩受压而无法及时调整重心。
林晚瞳孔一缩。
这破绽来得太顺，顺得反常。她靠节奏逼迫对方左旋，才换来那一瞬的松动，可现在，对方竟主动将弱点递到眼前？她没往前冲，反而将重心往后移了半寸，脚掌仍贴着刀柄，随时能抽身。
空气里有股细微的震颤，像是能量流动的前兆。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精神已沉到底。最后一次“心灵洞察之镜”，必须用在刀刃上。
她凝视人影双眼，意识如针尖刺入。
镜面开启的刹那，她没看到计划，也没看到指令，只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情绪——期待。不是战斗的亢奋，不是防御的紧绷，而是一种近乎笃定的等待，仿佛她只要出手，一切就会落入轨道。
她猛地睁眼，脚掌一收，整个人向后跃出。
就在她原地落脚的位置，空气骤然塌陷，一圈无形的波纹自地面升起，像是一张闭合的网。若她刚才真的扑上去，此刻已被困在阵法扭曲出的幻象牢笼里。
她落在三步之外，背靠阵法中央的凹陷边缘，右手仍插在芯片接口中，指节因长时间僵持而泛白。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人影。
人影没追击，也没调整姿态，依旧站在原地，右肩低垂，下腹空档未收。那姿态像是在说：你再来。
林晚冷笑了一下。陷阱已经布好，猎物却没上钩，猎手还能维持镇定，说明还有后招。
她没再贸然启动“心灵洞察之镜”，而是改用呼吸去感知节奏。每一次她吸气，地面的纹路就微微亮起；每一次呼气，人影的右肩就随之轻颤。这不是巧合，是同步——他的存在，与阵法的脉动绑在一起。
她正想着，人影忽然动了。
不是攻她，而是摆出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起手式。
左脚前踏三分，右臂后撤，肩肘成角，步伐落地的节奏……一分不差。
那是陈默的打法。
林晚的指尖猛地一颤，胸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陈默死在三年前的雨夜里，枪口对准的是她，他替她挡了那一枪。她记得他最后的动作，就是这个起手式。
可眼前的人影，不仅动作一致，连那种沉稳中带着决绝的气势都一模一样。
他一步步逼近，步伐、角度、发力方式，全都精准复刻。林晚的呼吸乱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出血泊中的身影，枪声，雨滴砸在铁皮屋檐上的声音，全都回来了。
她咬住舌尖，剧痛瞬间冲散杂念。血味在嘴里漫开，她强迫自己去看人影的右肩——果然，在每一次模仿陈默动作时，那处旧伤的能量波动都会加强，像是在刻意维持平衡，而不是本能反应。
他在演。
她松开咬紧的牙，呼吸重新平稳。不是陈默，也不是敌人，只是一个懂得利用记忆弱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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