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气氛,从极度的狂热,慢慢冷却,最后变成了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兴奋和紧张的凝重。
六百万,这个数字像一块烙铁,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脑子里。
沐添丁看着眼前这几个联合社的顶梁柱,他知道,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而是要立刻行动,把这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款,变成谁也抢不走、冲不垮的坚固堤坝。
“都别愣着了,事情多得是,咱们得跟时间赛跑。”沐添丁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瞬间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看向自己的小舅子,张二奎。
“二奎,基建的事情,现在全部由你总负责。”沐添丁的语气不容置疑,“明天一早,你拿着钱,直接去县里,把之前谈好的那几个建筑队,全部给我签下来!告诉他们,工钱可以加,但工期必须给我往死里压!材料,用最好的!水泥、钢筋、红砖,有多少要多少!钱不够,随时回来拿!”
“另外,”沐添丁加重了语气,“之前咱们租的那个专家院,直接找房主谈,买下来!还有村子周围,所有能买的闲置院子、空地,都给我买下来!以后都是咱们联合社的地盘!”
“啊?买……买下来?”张二奎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之前租个院子修修补补,他就觉得够大手笔了,现在哥一开口,就是要买地买房?
“哥,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花多少钱也得买!”沐添丁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不买,等咱们联合社的名声彻底传出去,地价就不是这个数了!这是固定资产,是咱们的根基!”
“好!我明白了,哥!保证办妥!”张二奎被沐添丁的气势所感染,热血上头,猛地一拍胸脯,把所有的震惊和疑惑都压了下去。他现在对沐添丁是盲目的信任,哥说啥就是啥,干就完了!
沐添丁又转向满脸呆滞的会计。
“老哥,接下来你可就有的忙了。”沐添丁递过去一杯水,“财务这边,马上成立三个独立的账目。一个是咱们联合社的日常运营账,一个是基建和资产采购的专项账,还有一个,是新成立的‘长白山品牌运营公司’的预备账。每一笔钱的进出,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会计捧着水杯,手还在抖。他当了一辈子会计,算过的最大的账,就是公社那点可怜的口粮款。现在,他手里即将要过几百万的流水,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管账,是在管一座金山,压力大得让他后背直冒冷汗。
“社长……这……这么多钱,我怕我算不明白……”
“算不明白也得算!”沐添丁看着他,“这不只是算账,这是咱们联合社的命脉!从明天开始,你去财务科挑两个脑子最灵光的年轻人,给你当副手。以后,咱们的财务制度,要正规化,要经得起任何人的检查!”
听到“检查”两个字,会计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沐添丁的深意。钱多了,盯着的眼睛就多了,账目但凡有一点不清楚,就是天大的麻烦。
“我懂了,社长!我豁出这条老命,也把账管好!”会计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接着,沐添丁的目光落在了王大疤瘌身上。
王大疤瘌正咧着大嘴傻乐,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经济护卫队”和“合法持枪证”这几个字,这对他来说,简直比给他一百万还让他兴奋。
“大疤瘌,安保的事情,刻不容缓。”沐添丁沉声说道,“成立‘经济护卫队’的申请报告,我亲自来写。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从你手下那帮人里,挑出最可靠、最守纪律的三十个人,作为第一批护卫队的骨干。从今天起,黑瞎子沟的安保等级,提到最高!二十四小时巡逻,三班倒,任何人没有我的手令,不准靠近育苗棚和未来的工厂区!”
“放心吧社长!”王大疤瘌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的横肉都绷紧了,“谁敢来捣乱,我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我不要你打打杀杀。”沐添丁摇了摇头,表情严肃,“我要的是纪律,是威慑!在护卫队的正式编制下来之前,任何人不准主动跟人动手,明白吗?我们的目标,是把狼挡在门外,不是在自己家里舞刀弄枪。”
王大疤瘌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他心里清楚,沐添丁这是在给他上规矩。以前那套江湖混混的做派,在联合社这个摊子里,行不通了。
最后,沐添丁看向了周文海。
“周工,人才的事,就要拜托你了。”沐添丁的语气充满了尊重,“你跟方教授关系好,请你务必跟方教授沟通,我们联合社,要面向全省,高薪招聘!农业技术员、土壤化验员、设备操作员、工厂管理人员,我们都要!工资待遇,比省城国营厂的同岗位,高百分之三十!提供单人宿舍,解决家属工作,子女上学我们全包!告诉他们,我们这里虽然是山沟,但我们给的,是全省最好的待遇!”
周文海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一个被下放的知识分子,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主导这样大规模的人才招聘?沐添丁给他的,不仅仅是任务,更是沉甸甸的信任和尊重。
“社长……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我们不仅要把人才请进来,还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