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时光腿上的肉，又被自己掐青了一块。
他感觉自己的牙后槽，已经快要被咬碎了。
户口指标……发光发热……
（内心os：我发你个锤子光！我只想回我的江州，在我的小电视台里腐烂！发臭！安静地死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对于鲜时光来说，是一场的精神上堪比“满清十大酷刑”的公开凌迟。
总监像一个打了鸡血的传销讲师，激情澎湃地，公布了他那个堪称“杀人诛心”的推广计划。
“我已经跟台里打好报告了！《无名之辈》将作为我们今年的年度重点项目！从下周开始，在央视一套的晚间黄金时段，进行为期一周的连续展播！我要让全国十四亿人，都看到这部伟大的作品！”
“噗……”
鲜时光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中了一记无形的重锤，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
他只能死死地掐住自己的“人中穴”，强行把那口逆血咽了回去。
“另外！我们已经成立了一个专门的报奖小组！”总监的脸上闪烁着对荣誉的渴望，“白玉兰奖、金鹰奖、飞天奖！一个都不能少！我们还要把它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送到戛纳电视节、艾美奖、班夫电视节……去参评！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看看，我们中国的纪录片已经达到了怎样的高度！”
鲜时光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了。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金光闪闪的奖杯长着翅膀，像一群嗜血的蝙蝠，乌泱泱地朝他扑了过来，要把他活活淹没。
他开始了自己最后也是最徒劳的挣扎。
“总……总监……您……您过奖了……”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的“谦虚”而微微颤抖，“其实，我们这个片子，拍得还是……很粗糙的。里面有很多实验性的、不成熟的地方……我们……我们年轻人经验不足，还需要多多学习，不敢当您这么高的评价……”
然而，他这番发自肺腑的谦卑“实话”，在总监听来却成了更高层次的“凡尔赛”。
“哎！鲜总！你这就太谦虚了！”总监大手一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他，“那不叫不成熟！那叫先锋！那叫探索！那叫艺术的无限可能性！”
“我们看中的，就是你们身上这股子，敢于打破常规不拘一格的……锐气啊！”
“完了！”
鲜时光的心彻底沉入了马里亚纳海沟。
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脸上挂着那副程式化的完美笑容，机械地听着对方那一句句“杀人不见血”的夸赞。
您夸一句“慧眼识珠”，我心就默默地滴一滴血。
您夸一句“名利双收”，我脑子里就响起一阵唢呐。
这哪里是商务谈判？
这分明就是他的追悼会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