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想起父亲生前也是这样,总说自己的旧手机“还能再撑两年”。最后那场暴雨夜,他就是因为手机进水联系不上家人,才……喉咙发紧,我低头看手机价签上的数字,突然觉得那串零变得模糊又遥远。
离开营业厅时,晚霞把街道染成蜂蜜色。转角处的旧手机回收店亮着灯,橱窗里贴着“高价回收”的红纸。我摸出包里阿琴的旧手机,屏幕裂痕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犹豫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最多给五十。”老板推了推老花镜,“这型号太老了。”我正要转身,瞥见柜台角落的展示架——一部二手的华为p30,外壳有轻微划痕,但屏幕完好,标价680。“这个……能便宜点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最终以600块成交。老板往手机盒里塞了张贴膜:“小姑娘,这手机续航特别好,拍照也清楚。”我握着温热的手机盒走在回家路上,路灯次第亮起,把影子拉得很长。打开手机相册,前任主人留下的照片还没删干净:有樱花树下的笑脸,有猫咪伸懒腰的瞬间,还有张夕阳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像撒了把碎钻。
第二天清晨,我用新手机给母亲发了条语音。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很久,母亲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囡囡,你发的语音真清楚,比隔壁床用新手机的老太太还清楚哩!”我对着手机镜头比了个心,屏幕里的自己眼睛亮晶晶的,虽然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窗外的蝉依旧叫得热烈,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手机壳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打开备忘录,在“理疗费用”后面记下:已存600元。这次,我终于不用再对着死机的屏幕,在众人的目光里手足无措。手机里存下的第一张照片,是母亲收到语音消息时,眼角笑出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