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抢过我的酒杯:“他胃不好,我替他喝。”她仰头饮尽时,脖颈的弧度像极了当年在操场看台上,她替我拧瓶盖的样子。
宴席过半,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眶发红,西装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是今早匆忙穿时扯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请求。我走到消防通道接起,她举着手机拍院子里的向日葵:“看见没?你说要带给张昊的那盆,开花了。”
“妈,”我望着窗外掠过的鸽子,“他今天可高兴了。”
回到宴会厅时,婚礼已经到了抛捧花环节。新娘背对着我们扬起手,粉色的捧花划过弧线,不偏不倚落在我怀里。起哄声里,张昊冲我挤眼睛:“该你了啊。”
我握着那束带着水珠的玫瑰,突然看见林薇站在人群外。她手里捏着块没吃完的喜饼,嘴角沾着点糖霜。阳光透过宴会厅的玻璃窗落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了层金边。
散席时,张昊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个小红包:“我妈让给你的,说沾沾喜气。”红包里露出半截红绳,是他奶奶当年给的护身符,我们俩各有一根。
走到酒店门口时,林薇追了出来。她把个小盒子塞进我手里:“张昊说你总丢三落四,这个给你。”打开一看,是枚袖扣,和张昊礼服上的一模一样。
“其实,”她突然抬头看我,睫毛上还沾着点金粉,“毕业那年我攒了三个月工资,想给你买块表来着。”
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我突然想起张昊婚礼誓词里的话:“最好的时光,就是你在身边时,连空气都带着甜味。”远处传来鞭炮声,我握紧手里的袖扣,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
坐上去车站的出租车时,夕阳正染红天际。我打开那个小红包,红绳上的护身符晃了晃,旁边还压着张纸条,是张昊的字迹:“下次换你给我发请柬,可别让我等太久。”
车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像那年宿舍楼道里的声控灯,总在我们深夜回来时,亮得恰到好处。我把花生粒塞进嘴里,脆生生的,带着点阳光的味道。原来有些告别,从来都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