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喜欢这棵树,”老人用指腹擦了擦照片,“说等我们有了孩子,就教他在树上刻名字。”
陈默的心忽然沉了沉。他想起上周整理旧物时,翻出母亲留下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等他爸回来,我们就去看海。”那年他七岁,父亲去外地打工,再也没回来。
“车来了。”老人把照片放回铁皮盒,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末班车的灯光刺破暮色,缓缓驶进站台。陈默站起来,看见老人并没有动。“您不上车?”
老人摇摇头,往老槐树的方向走:“我再等等。”他走到树旁,抬手轻轻摸着树干上的“等”字,像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
车门关上的瞬间,陈默回头望了一眼。老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和老槐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风穿过站台,带着远处铁轨的气息,像是谁在轻轻说“等一等”。
车启动了,陈默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老人身上,直到那身影渐渐模糊。他靠在车窗上,脑海里不断浮现老人和母亲的话,“等”这个字,像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回到家,陈默坐在床边,打开母亲的日记本,一页页地翻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母亲在耳边轻声诉说。他忽然明白了,那些未完成的等待,其实是一种爱,是对未来的期许,是对亲人的牵挂。
从那以后,陈默每次经过那个站台,都会下意识地寻找老人的身影。虽然大多数时候,站台只有那棵老槐树,在风中孤独地摇曳,但他知道,老人还在那里,守着他的回忆,守着那份永远的等待。而他自己,也在心中默默种下了一颗“等”的种子,等有一天,能带着母亲的期待,去看看那片海。
车开出去很远,陈默仿佛还能听见老人的声音,混在风声里,一遍遍地说:“再等等,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