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肃却只是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当然知道这帮孙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开海禁?
那可真是要了他们的亲命了!
这帮江南文官,背后哪个不站着几个江南的世家大族?
这些世家,嘴上喊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背地里干的却是走私贩货、勾结海盗的买卖。
朝廷的海禁,对普通百姓是禁令,对他们来说,却是垄断生意的护身符!
甚至,有些胆子大的,比如杭州李家,还暗中资助倭寇,让倭寇去抢同行的船,玩得一手黑吃黑。
现在要开海禁,他们的走私生意还怎么做?
好不容易垄断的航线,岂不是要被官府的市舶司抢走?
最关键的是,以后做生意,他娘的还得交税!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所以,他们必须反对!不惜一切代价地反对!
朱肃冷眼看着他们表演,心里跟明镜似的。
“肃静!”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朱肃的目光落在钦天监监正刘大人的身上。
“刘大人,本王听说,你夜观天象,对开海禁一事,也颇有微词?”
那刘大人是个干瘦的老头,闻言颤颤巍巍地出列,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周易》。
“回……回殿下,臣昨夜观星,见紫微星暗,荧惑守心,此乃大凶之兆啊!”
“《周易》有云,‘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我大明如今正该休养生息,固守本土,万万不可行此冒险之事,否则……必有国祸!”
他说得神神叨叨,一脸的悲天悯人。
不少官员都跟着点头,一副“你看,连老天爷都反对”的架势。
朱肃都气乐了。
跟我玩这个?
“刘大人。”朱肃的语气陡然转冷。
“本王问你,你读的《周易》,是哪家印的?你观的星象,是拿什么看的?”
“是拿你那双昏花的老眼,还是拿你那颗被猪油蒙了的心?”
刘大人一愣:“殿……殿下,臣……”
“你身为钦天监,不思为国效力,却在此装神弄鬼,妖言惑众!”
“怎么,你是觉得本王不敢杀你,还是觉得我大明的刀不够快?”
朱肃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
“你再敢拿《周易》和星象说一个字,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治你一个‘蛊惑君心’的死罪!”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朱肃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威胁给镇住了。
自古以来,朝堂争辩,都是摆事实讲道理,就算皇帝发怒,也多是斥责。
哪有这样一言不合就直接拿死罪来威胁的?
刘大人吓得魂不附体,手里的《周易》“啪”地掉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和筛糠一样。
“臣……臣不敢……臣有罪!”
就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刘大人也是一片公心,纵有言语不当,也罪不至死吧?朝堂议事,总得让人说话不是?”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蓝玉!
徐达和常遇春的脸色同时一沉。
这个混小子,怎么又犯浑了!
没等朱肃开口,常遇春已经一个眼神递了过去,带着山一般的压力。
徐达更是直接低喝一声:“蓝玉!退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蓝玉被两位老帅的气势一压,脖子一缩,虽然心里不服,但还是悻悻地退回了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