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在耳边响起,满是惊喜。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女孩,正红着眼眶看他,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破旧瓷碗。她是林风的妹妹,现在也是……我的妹妹。
记忆在融合。
“水……”他喉咙干涩,声音沙哑陌生。
林雪赶紧放下碗,手忙脚乱地倒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昏迷两天了!妈都快急死了!赵铭那群王八蛋……他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李靖风,不,现在他是林风了。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坐起,接过那个印着广告字、磕掉了漆的搪瓷缸,温水入喉,稍微压下了那股灵魂层面的撕裂感。
“无妨。”他下意识用了旧时口吻,语气带着惯有的沉稳,“些许皮外伤,不得事。”
林雪一愣,呆呆地看着他。哥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具体说不上来,就是眼神,不再是以前的懦弱和闪躲,而是像深潭,静得让人有点害怕。
“妈呢?”他问。
“刚睡着。”林雪压低声音,指了指仅用布帘隔开的里间,“咳了半宿,药……快吃完了。”
布帘后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林风心上。这是责任,是这具身体,也是他现在必须扛起的债。
他目光扫过这间狭小逼仄的出租屋。家徒四壁,唯一的电器是角落里那台老旧小电视机。窗外,是密密麻麻如同鸽笼般的楼房,远处则矗立着霓虹闪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
巨大的贫富落差,比突厥人的铁骑更直观地冲击着他。
这就是……千年后的世界?
“钱……”林雪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房东阿姨早上又来催了……说最晚后天……”
林风放下缸子,动作很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缸子与床头柜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知道了。”他说。
三个字,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林雪莫名安下心来。
他尝试运转内力,丹田空空如也。这身体,太弱。但灵魂深处,那股属于战神李靖风的战斗本能、兵法谋略、以及刻入骨髓的骄傲,并未消散。
他掀开薄被,忍着头晕和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块裂了缝的镜子前。
镜中人,面色苍白,五官清秀却带着伤,眼神怯懦。但此刻,那双眼底深处,正有什么东西在破土重生,锐利,深邃,仿佛能穿透镜面,直视人心。
“哥?”林雪担忧地唤了一声。
林风(李靖风)缓缓抬起手,抚过镜面上那道裂痕,如同抚过苍云坡上染血的战旗。
他转过身,看向妹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确定。
“从今日起,”他一字一顿,仿佛立誓,“这个家,我来扛。”
他揣着林风的执念借躯尽孝,以这副陌生的皮囊,把亲情熬成了灶台上的热汤。
窗外,这个陌生时代的喧嚣隐隐传来。新的战场,已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