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儿带着她那大胆直白的问题,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留下圈圈涟漪后消失了。办公室重归寂静,但林风(李靖风)的心,却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古井无波。
他挥退了前来汇报工作的钱有道,独自一人立于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蝼蚁般穿梭的车流,远方是绵延的城市天际线,这现代文明的壮阔景象,此刻却无法压下他心中翻涌的、前所未有的迷茫。
“君心属谁人?”
叶灵儿那清脆又莽撞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属谁?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一片混沌。千军万马、沙场鏖战、朝堂风云……那些属于李靖风的过往如同走马灯般掠过,铁血、冰冷、杀伐果断,从未有儿女情长的容身之地。妻妾于那时的他,更多是联姻、是传承、是责任,是庞大将军府中模糊的背景。
可如今……
苏清月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出来。清冷、睿智、与他并肩俯瞰这都市沙盘时眼中闪烁的默契与激赏。“……愿与苏总,并肩俯瞰这新的寰宇。”他记得自己曾这样对她说。那是强者之间的吸引,是灵魂层面的共鸣,如同找到了可以托付后背的袍泽。欣赏?自是有的。或许……还不止。
秦雪那总是带着审视和警告的眼神,此刻想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她像一把始终悬于他头顶的利剑,用冰冷的法律条文约束着他,却又在他真正需要时,毫不犹豫地斩开荆棘,哪怕自身沾上泥泞。“……看你表现。”她那别扭的关心,隐藏在职责之下的担忧,像一道微光,照进他习惯于黑暗前行的路。这份情谊,沉重而特殊。
叶诗涵……那个在囚室中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他的女子。她的依赖纯粹而炙热,她的倾慕毫不掩饰。当她于万众瞩目下投入他怀抱时,那份全然托付的重量,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保护她,似乎已成一种本能。这份情,如何能断?
还有叶灵儿……那丫头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心思剔透。她带着赤诚的热情闯入他的世界,用她的方式表达着纯粹的喜欢和依赖,像一束阳光,不容拒绝地照亮了他冰冷规则的一角。她的问题,看似童言无忌,却精准地刺中了他最深的困惑。
“红颜如阵,各有其妙……”他于心中默念,竟发现无法轻易割舍任何一方。苏清月如并肩的王旗,秦雪如藏锋的寒刃,叶诗涵如需要呵护的珍宝,叶灵儿如跳跃的星火……她们都在他这片陌生的战场上,留下了独特的印记。
这念头一生,便如野草疯长!
“荒谬!”
一个属于现代规则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厉声呵斥!此为法治清明之世,岂容你存此三妻四妾之迂腐念头?!对情感当忠贞不二,岂能如此贪心不足,徒惹情债,伤人伤己!
“迂腐?”
另一个源自他灵魂深处、属于大唐战神李靖风的意识在冷笑。强者拥美,自古皆然!本王纵横捭阖,睥睨天下,心怀寰宇,岂能被此等微末俗律所缚?既生欣赏护佑之心,纳入羽翼之下,有何不可?!
“此非大唐!此为现代!”
“本王之心,何须时代界定?!”
两种观念在他脑中激烈交锋,如同两军对垒,互不相让!他感到一种撕裂般的痛苦,那是灵魂深处根植的认知与所处时代规则的剧烈碰撞!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血丝。抬手,看着这双曾执掌千军、如今却为情所困的手,一丝苦涩攀上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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