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在前头引路,脚步看似迟缓,实则每一步都在悄悄观察身后的林越等人。他走的路越来越偏僻,两旁的树木愈发茂密,阳光被枝叶层层遮挡,地上积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血腥气极淡,却逃不过林越运转“破妄眼”后的感知。
“周玄,望星崖还有多久到?”林越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让正暗自盘算的周玄身子微微一僵。
周玄停下脚步,转过身时,脸上已堆起谄媚的笑,只是那笑容在昏暗的林间显得格外僵硬:“快了快了,林小友别急。这望星崖是刀宗后山的隐秘之地,寻常弟子都不知道路,得绕着这片‘迷魂林’走,不然很容易被困在里面打转。”他指了指前方缠绕着藤蔓的树干,“你看那些藤蔓,都是认路的标记,只有顺着藤蔓的方向走,才能到崖下。”
林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几棵老树上缠着暗红色的藤蔓,藤蔓上长着细小的尖刺,尖刺顶端泛着一丝黑芒——那黑芒与血尊、黑风使身上的黑气同源,显然是被血影教的人动过手脚。
“这些藤蔓倒是奇特,看着不像后山常见的品种。”苏清瑶走上前,故作好奇地伸手去碰藤蔓,指尖刚要触到尖刺,却被林越一把拉住。
“小心!”林越低喝一声,玄铁剑轻轻挑向藤蔓尖刺,金色剑气擦过尖刺的瞬间,尖刺上的黑芒“滋滋”作响,竟化作一缕黑烟消散。“这藤蔓上淬了毒,一旦被扎到,恐怕比黑风使的毒雾还要难缠。”
周玄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林越的“破妄眼”连这点细微的毒刺都能看穿。他急忙掩饰道:“啊...可能是最近雨水多,藤蔓生了些毒虫吧!林小友果然心细,幸好你提醒,不然我这老骨头怕是也要遭殃。”
冰月扶着身旁的树干,碎魂令牌在掌心微微发烫,她低声对林越道:“我感觉前面的气息越来越不对劲,像是有很多人在暗处盯着我们。”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肯定——碎魂令牌对邪祟之气极为敏感,越是靠近血影教的人,令牌的反应就越强烈。
林越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将玄铁剑横在身前,金色剑气在剑身上流转,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罩,将苏清瑶和冰月护在身后。“周玄,别绕圈子了,直接带我们去望星崖。前山的战事还等着我们回去支援,没功夫在这里陪你耗。”
周玄见林越语气变冷,知道再掩饰下去也没用,只能悻悻地转身继续带路。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明显加快,不再刻意绕路,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的树木突然变得稀疏,一道陡峭的山崖出现在眼前。
山崖高约数十丈,崖壁上布满了青苔和碎石,崖顶云雾缭绕,看不清上面的景象。崖下有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上立着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与矿监印相同的云纹图案,只是图案的边缘缠绕着暗红色的符文,符文间流淌着黑色的液体,与玄铁矿洞洞穴中的陷阱符文如出一辙。
“那就是望星崖,石门后面应该就是禁地了。”周玄指着石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没骗你们吧?只要用玄铁剑和矿监印打开石门,就能找到血影之源。”
林越没有动,目光扫过石门两侧的崖壁——崖壁上有许多不起眼的凹陷,每个凹陷中都藏着一枚黑色的弩箭,弩箭箭头同样淬了毒;空地周围的草丛里,插着数十根细细的铜管,铜管口对着空地中央,显然是用来喷射毒雾的机关;甚至连地面的石板下,都隐约能看到黑色的丝线,那是触发陷阱的引线。
“周玄,你倒是老实,连血影教的埋伏都一并‘带’给我们了。”林越冷笑一声,玄铁剑指向石门左侧的崖壁,“那里藏着三个血影教徒,手里拿着弩箭,你要不要喊他们出来见个面?”
崖壁后的三个黑影瞬间僵住,没想到自己的藏身之处竟被一眼看穿。周玄脸色煞白,双腿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败露了。
“林...林小友,你别误会!我...我不知道这里有埋伏!肯定是血影教的人趁我不注意布置的!”周玄急忙辩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是想带你们找到禁地,没有想害你们啊!”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苏清瑶从怀中掏出匕首,指向周玄的后背,“刚才在迷魂林,你故意绕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埋伏在这里的人做好准备吧?还有这石门上的符文,和矿洞中的陷阱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
周玄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突然猛地朝着石门跑去,同时大喊:“血影教的兄弟们,动手!这小子手里有玄铁剑,快把他拿下!”
随着他的喊声,石门两侧的崖壁后、草丛中、石板下瞬间冲出数十名血影教徒,他们身着黑袍,手中拿着弩箭、铜管和长刀,朝着林越等人扑来。崖壁上的弩箭“嗖嗖”射出,带着黑色的毒雾,朝着林越的胸口射去;草丛中的铜管喷出浓密的毒雾,将整个空地笼罩在黑色的雾气中;石板下的陷阱被触发,数十根带毒的尖刺从地面冒出,朝着三人的脚底刺去。
“小心!”林越大喊一声,将玄铁剑挥舞得密不透风,金色剑气形成一道圆形的光罩,将射来的弩箭和尖刺尽数挡下。毒雾落在光罩上,“滋滋”作响,却始终无法穿透光罩——玄铁剑的至阳之力,正好克制血影教的阴毒邪术。
苏清瑶掏出仅剩的清心散,朝着周围撒去,白色的粉末与毒雾相遇,瞬间将毒雾驱散了一片。她对林越道:“这些毒雾和矿洞中的一样,用清心散可以暂时压制,但我手里的药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冲出重围!”
冰月握紧碎魂令牌,再次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令牌上。令牌上的青色光芒暴涨,一道尖锐的音波扩散开来,音波所过之处,血影教徒手中的武器纷纷落地,他们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碎魂令牌的音波不仅能干扰邪祟之气,还能震伤修炼邪功者的经脉。
“好机会!”林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催动丹田内的刀魂之力,金色剑气在玄铁剑上凝聚成一道丈许长的剑芒,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血影教徒劈去。剑芒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将几名教徒劈成两半,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周玄见血影教徒被压制,心中焦急万分,他跑到石门旁,试图用手中的半截拐杖撬开石门,想要进入禁地中躲避。可石门纹丝不动,他又掏出之前从苏清瑶手中抢来的黑珠(之前被苏清瑶用清心散压制,后趁乱夺回),想要用黑珠的力量破坏石门,却见黑珠刚靠近石门上的云纹图案,就被图案上的金光弹开,落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光芒。
“该死!这石门怎么这么结实!”周玄气急败坏地踹了石门一脚,却被石门反弹的力量震得后退几步,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林越解决完身边的几名血影教徒,朝着周玄冲去。玄铁剑直指周玄的后背,金色剑气带着凌厉的杀意:“周玄,你勾结血影教,残害无辜,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败类!”
周玄回头看到林越杀来,眼中满是恐惧,他急忙朝着人群中跑去,想要借助其他血影教徒挡住林越的攻击。可血影教徒被碎魂令牌的音波震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挡,林越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追上了周玄。
“林越,饶我一命!我真的知道错了!”周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得鲜血直流,“我愿意带你们找到血影之源,还愿意帮你们对付血影教的其他人!求你别杀我!”
林越停下脚步,玄铁剑依旧指着周玄的头顶,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你之前勾结周玄,害死了多少刀宗弟子?在聚魂崖,你用阴风杖法伤了多少无辜之人?你的罪孽,不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抵消的。”
就在林越准备挥剑斩杀周玄时,石门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巨响,石门上的云纹图案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暗红色的符文被金光压制,黑色的液体渐渐干涸。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漆黑的通道,通道内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尖锐刺耳,不似人声。
“是谁在里面?”林越警惕地盯着通道,玄铁剑上的金光再次暴涨——通道内的气息比血影兽和血尊更加阴邪,仿佛有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巨兽,正在通道深处缓缓苏醒。
通道内的笑声停了下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没想到时隔几十年,竟还有人能打开禁地的石门。玄铁剑的传人,你终于来了。”
林越眉头紧锁,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他问道:“你是谁?血影之源是不是在里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血影之源确实在里面,而且...它已经快要苏醒了。”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只要血影之源苏醒,整个武林都会被血影教统治,到时候,你们都会成为血影之源的祭品!”
苏清瑶走到林越身边,脸色凝重:“这声音不对劲,不像是活人能发出的。而且通道内的气息太邪异了,我们不能贸然进去。”
冰月的碎魂令牌在掌心剧烈发烫,她脸色苍白地说:“里面的东西很强大,比血影兽还要可怕。碎魂令牌的力量快要压制不住它的气息了。”
就在这时,前山的喊杀声突然变得微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密集的号角声,号角声中带着诡异的节奏,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林越心中一沉,他知道前山肯定出事了,或许是血影教的援军到了,或许是刀宗弟子抵挡不住了。
“林越,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清瑶焦急地问道,“前山需要我们支援,可这里的禁地和里面的东西也很危险,一旦血影之源苏醒,后果不堪设想。”
林越握紧玄铁剑,目光在通道和前山的方向之间徘徊。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要么立刻返回前山支援,放弃追查血影之源,可这样一来,血影教的计划可能会得逞;要么进入禁地,找到血影之源,阻止它苏醒,可这样一来,前山的刀宗弟子可能会全军覆没。
就在林越犹豫不决时,通道内的沙哑声音再次传来:“玄铁剑的传人,你不敢进来吗?还是说,你怕了?你放心,只要你把玄铁剑和矿监印交给我,我可以放你和你的朋友离开,还可以让血影教的人撤兵,不再攻打刀宗。”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林越冷笑一声,“血影教的人向来言而无信,你以为这样就能骗我进去?”
“信不信由你。”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前山的刀宗弟子已经快撑不住了,我的弟子们已经用‘血魂阵’困住了他们,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会变成血魂阵的祭品,成为血影之源的养料。如果你想救他们,就必须进入禁地,用玄铁剑毁掉血影之源的核心。”
林越心中一动,他不知道这声音说的是真是假,但前山的情况确实危急。他看向苏清瑶和冰月,问道:“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进去吗?里面可能很危险,甚至可能有去无回。”
苏清瑶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我们一起找到玄铁剑,一起对抗血影教,现在自然要一起进入禁地。不管里面有什么危险,我们都一起面对。”
冰月也握紧碎魂令牌,坚定地说:“我虽然内力未复,但碎魂令牌或许能帮上忙。而且,我也想知道,血影教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越心中一暖,有这样的伙伴在身边,就算面对再大的危险,他也无所畏惧。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周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周玄,你不是想赎罪吗?那就跟我们一起进去。如果你敢耍花样,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周玄脸色惨白,他不想进入禁地,可看着林越手中的玄铁剑,又不敢拒绝,只能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跟在三人身后。
四人朝着通道内走去,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玄铁剑上的金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许多诡异的图案,图案上画着无数人被献祭的场景,那些人的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让人不寒而栗。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个黑色的石棺,石棺上刻着与血影教令牌相同的血色“影”字,石棺周围缠绕着无数黑色的锁链,锁链上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血影之源。
石棺旁,站着一个身着血色长袍的老者,老者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是两个黑色的空洞,手中拿着一根镶嵌着血色宝石的权杖——正是刚才在通道内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