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谷的清晨,是被林间清脆的鸟鸣唤醒的。薄雾尚未散尽,如同轻纱般缠绕在山腰,山泉叮咚作响,与枝叶间漏下的晨光交织出一派静谧景象。
萧逸是被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刺痛惊醒的。他盘膝坐在木板床上,指尖轻轻抵在眉心,符文心经在体内飞速运转,至阳之力如同潮水般冲刷着识海深处那枚潜藏的暗影印记。印记如同附骨之疽,任凭他如何催动内力,都只是微微收缩,却始终无法根除,反而每次冲击,都会传来一丝细微的刺痛,仿佛在提醒他——玄天阁的眼睛,从未离开。
“看来这印记没那么容易除掉。”萧逸低声自语,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他起身推开木屋的门,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新,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凝重。
苏慕烟早已起身,正坐在溪边的青石上,低头清洗着昨日沾染了血迹的手帕。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露出一抹浅笑:“醒了?清风道长已经熬好了汤药,说是对你的伤势恢复有好处。”
萧逸走到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手帕上。那是他昨日用过的,上面的血迹已被洗得淡去,只留下几缕浅浅的印痕。“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苏慕烟将手帕拧干,放在一旁的石块上晾晒,“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好多了。”萧逸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掌心,“只是……玄天阁在我身上留了点东西。”
苏慕烟的笑容瞬间敛去,紧张地问:“什么东西?”
萧逸将识海中有暗影印记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末了道:“这印记应该能让他们追踪到我的位置,甚至感应到玄珠残片的动静。冥使昨日故意放我们走,恐怕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那怎么办?”苏慕烟蹙眉,“总不能一直带着这个隐患上路。”
“暂时没办法根除。”萧逸道,“符文心经的至阳之力虽能压制它,却无法彻底清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到了昆仑,能从古籍中找到破解之法。”
他顿了顿,看向苏慕烟:“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免得引起众人恐慌。玄天阁想利用我找残片,那我便顺水推舟,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苏慕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也明白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你自己小心些,别逞强。”
“放心。”萧逸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你在,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两人并肩坐在溪边,看着晨光一点点驱散薄雾,将落云谷染上温暖的色泽。偶尔有几声鸟鸣打破寂静,却更衬得此刻的安宁来之不易。
……
辰时过半,众人陆续起身。清风道长熬的汤药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少林弟子将汤药分送到每个人手中,受伤的弟子喝完汤药后,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楚轻寒站在谷口,正凝神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见萧逸走来,便迎了上去:“萧兄,外面暂时没有异常。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在午时之前出发。玄天阁的人,恐怕很快就会循着踪迹找来。”
萧逸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让大家尽快收拾妥当,我们沿着山路走,避开官道,尽量减少暴露的可能。”
“好。”楚轻寒应下,转身去通知众人。
清风道长走到萧逸身边,低声道:“萧公子,昨日我观你气色,虽有好转,却隐隐透着一丝邪气。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萧逸心中一动,清风道长果然修为深厚,竟能察觉到异样。他没有隐瞒,将暗影印记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无法根除的细节:“只是一点小麻烦,暂时能压制住,不碍事。”
清风道长眉头紧锁:“玄天阁的手段果然阴毒。这印记怕是与玄珠残片的气息相连,一旦你动用残片之力,他们便能精准定位。接下来的路途,你切不可轻易动用玄珠之力,除非万不得已。”
“我明白。”萧逸道,“多谢道长提醒。”
凌霜仙子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两柄符文剑:“这是从符文宗密室中找到的,我已经检查过,剑身上的符文能增幅内力,或许能派上用场。你和苏姑娘各拿一柄吧。”
萧逸接过其中一柄,剑身入手微凉,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隐隐有灵力流转。“多谢仙子。”
“都是同舟共济之人,不必客气。”凌霜仙子淡淡道,目光落在萧逸身上,闪过一丝复杂,“昨日在符文宗,多谢你出手相助。”
萧逸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幽冥教弟子冲散防御阵时,自己回身救援之事:“举手之劳,仙子不必放在心上。”
凌霜仙子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去帮峨眉弟子收拾行囊。
幽灵护法靠在一棵大树下,正用布条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他见萧逸看来,便咧嘴笑了笑:“萧公子,放心,这点伤不碍事,赶路没问题。”
萧逸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疗伤丹药:“这是昆仑的九转还魂丹,效果不错,你拿去用。”
幽灵护法接过丹药,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萧公子。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萧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幽冥教的幽灵护法,只是你自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幽灵护法沉默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丹药瓶,眼中泛起一丝湿润。多年来,他在幽冥教见惯了尔虞我诈、冷酷无情,早已忘了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萧逸的这一句话,竟让他心中那片冰封已久的土地,悄然融化了一角。
……
午时将至,众人收拾妥当。夜琉璃的棺椁被加固了一番,由四名少林弟子轮流抬着,走在队伍中央。萧逸、苏慕烟、清风道长、楚轻寒走在最前方,凌霜仙子与幽灵护法断后,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落云谷的薄雾中。
离开落云谷后,众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山路狭窄难行,两侧是陡峭的山崖,偶尔有碎石滚落,发出“咚咚”的声响。萧逸手持符文剑,凝神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符文心经在体内缓缓运转,时刻警惕着暗影印记传来的异动。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山路渐渐开阔,出现了一片密林。楚轻寒停下脚步,沉声道:“前面是黑松林,林中地形复杂,极易设伏。我们得小心些。”
萧逸点头:“大家靠拢些,少林弟子在前,结成防御阵,武当弟子护住两侧,峨眉弟子注意头顶。一旦有动静,立刻示警。”
众人依言调整阵型,小心翼翼地踏入黑松林。林中光线昏暗,高大的松树遮天蔽日,松针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却也掩盖了脚步声。偶尔有风吹过,松涛阵阵,如同鬼魅低语,让人心中发毛。
苏慕烟紧握着符文剑,走在萧逸身侧,低声道:“我总觉得不对劲,这林子里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
萧逸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除了风声,竟真的听不到一丝活物的动静。“小心,有埋伏!”
话音未落,两侧的松树上突然射出数十支淬毒的弩箭,直奔队伍核心而来。与此同时,林中响起一阵呼啸,数十名黑衣蒙面人从树后窜出,手中弯刀挥舞,朝着众人砍来。
“又是影杀卫!”楚轻寒怒喝一声,拔出佩剑,迎着弩箭冲了上去,剑气横扫,将弩箭尽数斩断。
萧逸手持符文剑,内力灌注剑身,符文亮起耀眼的金光,他迎着一名影杀卫砍去,剑刃与弯刀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那影杀卫竟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