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仔细检查公主的双手,“指甲缝内很干净,未见明显皮屑或织物纤维,要么是凶手防护严密,要么……公主遇袭时几乎未能有效反抗。”
裴昭雪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公主平静的面容上:“瞬间致命,或是使其丧失反抗能力后,再推下高塔……那倒扣的铜钟,密闭的空间,都是为了营造一个‘不可能有外人进入’的假象。好精密的算计,好狠毒的心肠!”
她转向白砚舟:“砚舟,能否更精确判断,公主被折断颈骨到坠塔,时间间隔大概多久?”
白砚舟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难以精确到刻。但根据尸斑形成、体温下降以及损伤情况综合推断,间隔不会太长,可能就在片刻之间。凶手应是完成袭击后,立刻处理了现场,并将公主抛下塔。”
“也就是说,凶手当时必然在塔顶。”裴昭明语气森然,“那铜钟之谜,必须解开!”
正在此时,苏九从一旁辅助的案几边抬起头,她方才一直在用特制的药水与细棉签清理公主足底收集到的那些深蓝色颗粒。
此刻,她托着一小块白瓷碟,碟中是她分离出的、更为纯净的颗粒,在烛光下泛着幽微的蓝光。
“白公子,郡主,裴大人,”苏九轻声道,“这些颗粒,我初步用银针、常见酸碱试过,质地坚硬,部分溶于强酸,产生微量气泡,确实带有矿物特性。但其散发的那丝异香,经我用九和香露熏蒸分离,发现其与塔内残留的波斯香料并非同源,反而……更接近某种罕见的、用于祭祀或熏葬的古老香料,名为‘龙涎息’,据说有安魂定魄之效,但极罕有,多用于皇室陵寝或重要祭祀。”
龙涎息?祭祀?陵寝?这几个词让在场三人心中同时一凛。
公主足底为何会沾上这种东西?白砚舟接过瓷碟,再次轻嗅,肯定道:“没错,是龙涎息,气味虽淡,但特质独特。这东西……按理不应出现在赤霄阁塔顶。”
裴昭雪眼神闪烁,快速将这些信息串联:“公主生前可能到过某个使用‘龙涎息’的地方,或者,凶手身上沾染了此物,在搏斗中留在了公主足底。而公主真正的死因是颈骨折断……坠塔是伪装。”
她看向裴昭明,“兄长,密信提及工部旧案,周尚书精通机关。这铜钟密室、罕见的龙涎息、精准的杀人手法……绝非一人一时能完成,背后必然有一个深谙机关、熟知宫廷、且心狠手辣的网络。”
裴昭明颔首,面色如铁:“方向越来越清晰了。砚舟,这份验尸格目至关重要,需绝对保密。昭雪,我们需尽快找到突破铜钟封锁的方法,塔顶内部,必有我们尚未发现的线索!”
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坚定的面庞。公主之死的真相,远比表面看来更加凶险诡谲,而揭开这层伪装的第一步,已然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