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裴昭明的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开迷雾见月明的决然,“那又如何?!”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为他浴血奋战的同僚,扫过脸色苍白的裴昭雪,扫过手持残香的白砚舟和紧张戒备的苏九,最后,再次定格在袁客师脸上。
“我的童年,虽然颠沛流离,隐姓埋名,但收养我的裴氏家族(旁支)给了我安稳的生活,让我读书明理。我踏入官场,入御史台,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真心想要纠劾不法,肃清吏治,护卫这来之不易的太平!我结识的这些朋友,我们并肩作战,侦破奇案,为的是伸张正义,还冤者清白,让这世间少一些冤屈,多一些朗朗乾坤!”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正气:“这二十多年来,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所认同的价值,我所要守护的秩序与百姓,都与那个早已湮灭在历史中的、充满了倾轧与血腥的前朝,没有半点关系!我的信念,我的道路,是由我的经历、我的选择、我的意志所塑造的,而不是由我那自己都毫无印象的‘父亲’,或者你们这些沉溺于旧日幻梦的遗老,用所谓的‘血脉’和‘宿命’就能强行赋予、甚至剥夺的!”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视袁客师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裴昭明,是大理寺(曾任职)和御史台的官员,是当今陛下的臣子,是这天下黎民的一份子!我的忠诚,献给这养育我的山河社稷,献给这值得守护的清明世道!而不是献给那早已化为尘土的‘前朝’,更不是献给你那疯狂而邪恶的‘复辟’梦想!”
“所以,收起你那套‘宿命’与‘使命’的鬼话!”
他最后厉声喝道,如同惊雷炸响,“我的命运,由我自己主宰!绝不会成为任何人,包括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用来实现野心的工具和傀儡!”
这一番话,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不仅彻底表明了他的立场,更将他从那沉重而血腥的“太子遗孤”身份中解脱出来,重新锚定在“裴昭明”这个由他自己书写的身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