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河东屠戮卫家、在河内烧杀抢掠的魔王？”
“他……他打到洛阳了？这怎么可能？！”
“小平津丢了？那不是北面的门户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哗然与沸腾！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沿着街道蔓延开来。百姓们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商贩们目瞪口呆，连手中的货物掉落都浑然不觉。
刚才还充斥耳边的叫卖声、谈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呼、哭喊、以及不知所措的议论。
“快跑啊！安禄山杀来了！”
“回家！快回家关紧门户！”
“娘！我怕！”
街市瞬间大乱！
人群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推搡、踩踏不可避免地上演。
车马拥堵在路口，孩子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将这座千年帝都的繁华表象击得粉碎。
所有人都知道安禄山意味着什么——那是比黄巾军更凶残、更暴虐的存在！
是真正会屠城、会鸡犬不留的恶魔！
若是让他杀进洛阳……那将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消息像插了翅膀，越过坊市，飞过高墙，一路传到了禁宫深处。
此时的刘宏，并未在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
事实上，大部分政务已被他抛诸脑后。
他正在曹正淳、张让等一众宦官的簇拥下，于御花园中闲庭信步，欣赏着秋日里最后一批盛放的菊花。
美人在侧，醇酒在手，丝竹之声靡靡，曹正淳更是巧舌如簧，讲述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奇闻异事，逗得刘宏暂时忘却了南北战事的烦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被一名连滚爬爬、面无人色闯入园中的小黄门尖锐的通报声彻底打破：
“陛……陛下！不好了！北面……北面紧急军情！安……安禄山贼军攻破小平津渡口，正……正朝洛阳杀来！距城不足百里了！”
“哐当！”刘宏手中的玉杯失手跌落，摔得粉碎。
醇香的御酒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继而转为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最后化为了歇斯底里的激愤与惊慌！
“什……什么？！安禄山？！他……他不是在河内吗？怎么……怎么会到了洛阳边上？皇甫嵩是干什么吃的？！李孝恭是干什么吃的？！”刘宏猛地从软榻上跳了起来，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安禄山那狰狞的面孔，看到了贼军在洛阳城中烧杀抢掠，看到了他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陷入火海！
河内司马氏的惨状，如同噩梦般在他脑海中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