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接过报告,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专业数据。
血红蛋白从危急值回升到安全线,白细胞计数趋于稳定,骨髓穿刺显示异常细胞比例显着下降。
对于赵雅所患的那种罕见血液病,这种改善速度堪称医学奇迹。
“常规治疗还在继续吗?”张远问。
“按照您的建议,只保留了基础支持治疗,停用了所有试验性药物。”
赵建军深吸一口气,“我顶着院里的压力签的字。但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赵雅扶着栏杆慢慢走下楼梯。
半个月前,她还需要轮椅代步,现在虽然依然消瘦,但脸上已有了血色,脚步虽慢却稳。
“爸,陈医生。”赵雅声音轻柔,带着大病初愈特有的虚弱感。
“怎么下来了?快坐下。”赵建军连忙起身。
“躺久了,想走走。”赵雅在沙发坐下,目光投向张远,“陈医生,谢谢您。我能感觉到,身体在一天天变好。”
“是你自己的生命力顽强。”张远收起报告,“按这个趋势,三个月后可以尝试减药,半年后有望恢复正常生活。”
赵建军眼眶微红,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作为省卫健委副主任,他见过太多绝症患者,深知女儿这种病的凶险。
“陈医生,您治好了小雅,这份恩情我赵建军记在心里。”
他转回身,神色郑重,“上次答应您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密封文件袋,推到张远面前。
“这是孙氏生物x-7项目的内部资料副本,包括原始试验数据、受试者名单、不良反应记录,以及项目组内部会议纪要。”
赵建军压低声音,“原始备份硬盘确实在静心园地下保险库,但那里安保级别极高,需要三重生物识别验证。除非孙丽本人或她指定的极少数高层亲至,否则根本无法进入。”
张远没有立即打开文件袋,而是问:“赵主任冒这么大风险,不只是为了报恩吧?”
赵建军沉默片刻,与女儿对视一眼。赵雅轻轻点头。
“陈医生慧眼。”赵建军苦笑,“我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孙氏医疗这些年扩张太快,手段也越来越……不干净。他们与部分官员勾结,打压异己,垄断医疗资源。我在这个位置上,看得清清楚楚。”
“具体是哪些人?”
“市卫生局的王副局长,药监处的李处长,还有省里分管医疗卫生的刘副秘书长。”赵建军每说一个名字,声音就更冷一分,“这些人收了孙氏的好处,在审批、采购、监管各个环节开绿灯。去年市三院要引进一台质子治疗设备,本来已经走完流程,孙氏一句话,项目就黄了。”
张远指尖在文件袋上轻轻敲击:“孙丽的手段,不止这些吧?”
“远不止。”赵建军声音压得更低,“三年前,江城大学医学院有个教授,研究方向和孙氏的核心项目冲突。三个月后,那个教授被爆出学术造假,身败名裂,研究团队解散。后来有人发现,那些‘造假证据’出现的时间点很蹊跷。”
“两年前,一家民营医院引进了美国最新的肿瘤免疫疗法,效果很好,分走了孙氏旗下医院不少病人。半年后,那家医院的院长就因‘非法行医’被捕,医院停业整顿,再也没能重新开张。”
“去年,华中制药研发出一种新型降压药,成本只有孙氏同类产品的三分之一。新药上市前一周,华中制药的工厂发生‘意外’爆炸,生产线全毁,核心研发人员集体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