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郊外,废弃化工厂地下三层。
这地方孙丽记得,二十年前,父亲孙刚华创业时,常带她来这里“处理问题”。
那时她还小,躲在父亲身后,看着那些不肯合作的人被打断腿,扔进硫酸池。
现在她被绑在当年那把椅子上。椅子是特制的,钢制骨架,皮带捆缚四肢。头顶一盏孤灯摇晃,投下晃动的阴影。
空气里有铁锈和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不知是二十年前的,还是新添的。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张远走下来,这次没戴头套和墨镜,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服。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小丽饿了吧?”
他把保温桶放在旁边的破桌子上,“你最喜欢的,蟹黄灌汤包,我跑了三家店才买到正宗的。”
孙丽死死盯着他。一月前那次见面后,她天天做噩梦。
梦里张远还是那个舔狗模样,跪着求她原谅,下一秒就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鬼,撕碎她的身体。
她惊醒时浑身湿透,从此不敢关灯睡觉。
“这次又是什么把戏?”她声音沙哑。
“把戏?”张远打开保温桶,热气蒸腾,“小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他夹起一个包子,吹凉,递到孙丽嘴边:“来,啊……张嘴。”
孙丽紧闭着嘴。张远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那种卑微的、受伤的神情又出现了,和二十岁那年一模一样。
“小丽……你还是讨厌我,对吗?”
他声音低下去,“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家破产了,我变成穷光蛋了……我真的改了,我现在有钱了,我能保护你了……”
他开始絮絮叨叨,讲这些年怎么想她,怎么努力变强,怎么攒钱。
语气恳切,眼神真挚,每个细节都无可挑剔,如果孙丽不知道他是谁,真的会以为这是个痴情的前男友。
她知道,所以她更恐惧。
这种表演太完美了,完美到让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连这种卑微都能演得惟妙惟肖,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
“够了!”孙丽尖叫,“张远!别演了!你要杀就杀!”
张远停住话头,脸上的卑微神情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味的打量。
他把包子放回保温桶,抽了张纸巾擦手,动作优雅从容。
“小丽,你知道吗?”
张远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我养过一只猫,雪白的毛,碧蓝的眼睛,很漂亮。它总是蹭我的腿,撒娇,讨吃的。”
“后来我发现,它每次蹭我,都是在找角度。角度对了,就一口咬向我的喉咙。”
张远微笑,“我捏碎了它的脖子。说实话,我挺喜欢它的,喜欢它那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劲儿。”
他看向孙丽:“你就是那只猫。漂亮,聪明,懂得利用一切。可惜啊,你咬错了人。”
孙丽浑身发冷。
“这次请你来,想让你看场戏。”
张远拿出手机,调出监控画面,“孙氏集团总部,现在应该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