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厉墨琛的保镖快步从电梯口走来,黑色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敲警钟。保镖递上一份文件袋,封口处的火漆印还冒着热气。“先生,查到了。”保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林小姐的秘书,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给厉家厨房的女佣张妈转了五十万。转账备注是‘辛苦费’。”
文件袋里装着银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和女佣张妈的口供。张妈的字歪歪扭扭,像蚯蚓在纸上爬,却写得明明白白:“林小姐让我把杏仁粉缝进餐垫夹层里,说要做得隐蔽点,别让人看出来。她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五十万,让我回老家盖房子。”口供的末尾还按着个红手印,像滴凝固的血。
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抢救室的仪器发出“滴滴”的轻响,规律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林薇薇的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扶住了旁边的墙壁,冰凉的瓷砖贴着掌心,却没让她清醒半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是张妈自己要做的,她想讹钱……”
“够了。”厉母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像块冰投入沸水中,瞬间浇灭了所有声响。她依旧穿着那件墨绿色旗袍,只是珍珠胸针歪在了一边,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了几缕碎发,显得有些狼狈。她扫了眼那份文件,又看了看抢救室亮着的红灯,最终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厉家,容不下病秧子。”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响越来越远,“噔、噔、噔”,像在宣告某种冰冷的判决。
厉景深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手背的青筋像蚯蚓一样凸起。“妈!”他想追上去,却被厉墨琛按住肩膀。厉墨琛的手指很有力,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仿佛在说“别做无用功”。
“别追。”厉墨琛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转头看向林薇薇,突然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像寒冬里结的冰花。保镖不知何时递来个小纸包,牛皮纸的包装上印着烘焙店的logo——正是厉家老宅常用的那家甜品店。他打开纸包,里面是碾碎的杏仁粉,浅黄白色的粉末堆在纸上,像一小堆雪。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厉墨琛抓起一把杏仁粉,猛地撒在林薇薇的香槟色裙摆上。粉末瞬间吸附在光滑的绸缎面料上,像落了层霜,有些还顺着布料的褶皱滑进领口。“不是说过敏是小题大做吗?”他俯身,凑近林薇薇的耳边,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尝尝这滋味?窒息的滋味。”
林薇薇尖叫着往后躲,双手疯狂地拍打裙摆上的粉末,珍珠胸针在挣扎中掉落在地,滚到苏暖脚边。她有轻微的花粉过敏,此刻被杏仁粉一激,脸上瞬间起了片红疹,像撒了把红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起伏得厉害。“厉墨琛!你疯了!”她又怕又怒,眼泪混着恐惧往下掉,划过脸颊时带出几道浅浅的泪痕,“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疯?”厉墨琛直起身,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仿佛刚才只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比起你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死手,我这算什么?”他把用过的湿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林薇薇,你最好搞清楚,厉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景深的孩子,更不是你能碰的。”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医生摘下口罩,露出张疲惫却带着松快的脸,对苏暖点了点头:“孩子没事了,过敏反应已经控制住,只是刚才哭得太厉害,现在还在昏睡。家属可以进去看一眼,但别吵醒她。”
苏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像被剪断的橡皮筋,腿一软靠在厉景深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厉景深的西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没事了……真好……”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厉景深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笨拙却温柔。
林薇薇看着被护士推出来的糖糖,孩子躺在移动病床上,小脸苍白,嘴唇上还留着淡淡的青紫色,手腕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缓缓滴入血管。她突然停止了挣扎,扶着墙站起身,脸上竟然浮出抹诡异的笑容,像暴风雨前的平静,看向厉墨琛时,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琛哥,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u盘,黑色的外壳在灯光下闪着光,举在手里晃了晃,像握着什么制胜的法宝。“上个月十五号晚上八点,你在‘云顶’酒店十八楼的套房接了个电话,”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颗炸弹,在走廊里炸开,“电话里说的那些事,如果让爷爷知道你私下接触他老人家明令禁止的人……你说,他会怎么罚你?”
厉墨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死死盯着林薇薇手里的u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抢救室推出来的病床滚轮,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像在为这场未完的较量,敲响新的序幕。苏暖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这场围绕着糖糖的战争,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