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鼎腹开始:我的蛮荒镇世路

第24章 焚天狼啸,残叶托孤

翠绿的光波,依旧如同潮汐般,从她小小的灵体上扩散开来,冲刷着鼎腹内弥漫的灰金煞气。每一次冲刷,都有一丝丝精纯的金绿色能量流被剥离、转化,如同最细小的甘霖,反哺向姬岩那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肉身本源,滋养着他几近熄灭的生命之火。

然而,这“甘霖”的代价,是青叶灵体本源的飞速流逝。她的身形变得更加透明,边缘甚至开始有细微的光点逸散,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入这片意识虚空。

“撑住…小…东西…”藤老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破碎的气音,“再…撑一会儿…一点点…就好…”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河床上硬生生刮出来的沙砾。

他浑浊的视线,艰难地在那缓慢褪去的石痕与青叶愈发黯淡的灵体之间移动。一个念头,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他油尽灯枯的意识深处,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点亮!

姬岩心口那片褪去石色的皮肤,范围在扩大,但速度……太慢了!慢到令人绝望!藤老比任何人都清楚寂灭金煞的可怕,那是一种跗骨之蛆、蚀魂腐源的剧毒。青叶的净化之力虽源自生命本源,浩瀚精纯,但她终究是初生之灵,如同捧着神兵利器的婴孩,无法发挥其真正威能。这样下去,不等石化褪尽,她自己的灵体便会先行溃散!

而族长…骸骨峡…石牙…赤离…藤老混乱的思绪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最终定格在姬战那双熔炉般的虎目上。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

“嗬…”藤老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破洞漏风般的嘶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枯瘦如柴、布满裂痕的右手,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抬起,颤抖着,按在了自己枯槁凹陷的心口位置。

那里,是他苦修一生的巫力核心,也是他生命本源最后的火种所在。

“小…东西…对…不住…”藤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歉意,随即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决绝取代。那是对姬氏血脉的守护之志,是对族长托付的践诺之心,是枯木燃尽也要发出最后光热的执念!

“以…吾…残躯…为…薪柴…”

枯瘦的五指猛地扣入自己干瘪的胸膛皮肉!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红色光芒,从他指缝间艰难地渗透出来!那是他生命本源最后的余烬!

“燃!”

藤老用尽灵魂的力量,发出无声的呐喊!

嗡——!

按在心口的枯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那光芒并非炽热,反而带着一种献祭般的、惨烈到极致的枯寂之意!一股磅礴得远超他此刻残躯所能容纳的、带着浓郁草木精元与古老巫咒气息的力量洪流,如同被点燃的干柴,轰然爆发!

这股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力量洪流,并未直接涌向姬岩,而是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淌着无数细小古老符文的光带,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瞬间跨越空间,缠绕上阵中那尊古朴苍茫的青铜古鼎!

轰隆!

青铜古鼎猛地一震!鼎身之上,那些原本黯淡沉寂的、描绘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先民祭祀的古老纹路,骤然次第亮起!一股浩瀚、苍凉、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磅礴气息轰然苏醒!

鼎腹之内,青叶那即将溃散的灵体猛地一震!一股精纯浩瀚、带着草木回春般温润生机、却又蕴含着古老巫咒力量的洪流,如同天河倒灌,瞬间注入她黯淡的灵体之中!

“呀!”青叶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带着痛苦与新生的轻鸣。她那透明的灵体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之泉,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变得凝实!甚至比最初苏醒时更加璀璨、更加灵动!无数细小的、闪烁着金绿色光芒的符文在她灵体周围飞舞、融入。

消耗殆尽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与身下古鼎血脉相连、掌控着浩瀚伟力的充盈感!

无需言语,青叶纯净的眼眸瞬间锁定了鼎腹内肆虐的灰金煞气。她小小的灵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双手高高举起,如同托举着无形的日月!

“净!”

不再是潮汐般的冲刷,而是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的净化洪流!璀璨到极致的翠绿光华,带着古老青铜鼎的加持,带着藤老燃尽生命献祭而来的磅礴巫力,瞬间充满了整个鼎腹空间!

嗤嗤嗤——!

灰金色的寂灭金煞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坚冰,发出刺耳的消融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湮灭!精纯无比的金绿色生命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澎湃地反哺向姬岩的肉身!

阵中,姬岩心口处那褪去石化的速度,骤然暴增!青灰色的石痕如同退潮般向下消融,大片大片温热的、带着健康红晕的皮肤显露出来,一直蔓延过胸口,向着肩颈和腹部飞速推进!那喷薄的翠绿光柱更是粗壮了数倍,直冲巫殿穹顶,将整个石室映照得如同生命之海!

藤老枯槁的身体,在那道暗红光带离体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最后支撑的沙塔,彻底瘫软下去。他按在心口的枯手无力地滑落,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留下一道暗红的指印。浑浊的眼睛里,最后倒映着那冲天而起的翠绿光柱,倒映着姬岩胸口飞速褪去的石痕,倒映着鼎中青叶那光华万丈的灵体…

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欣慰笑意,在他干裂如沟壑的嘴角边,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勾勒出来。

随即,那浑浊瞳孔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垂下,枯槁的身躯再无一丝气息。

---

骸骨峡。

姬战正一刀将一名影殿头目连同其座下的骸骨巨兽劈成两半,血焰焚空,残骸如雨点般飞溅。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飓风席卷战场,巨狼虚影的咆哮震得山崖崩裂。

突然!

他熔炉般燃烧着血焰的心脏,毫无征兆地、狠狠抽搐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至亲至爱之物被硬生生剥离碾碎的剧痛,瞬间攫住了他的神魂!那痛楚如此尖锐、如此冰冷,甚至盖过了焚天的怒火和杀戮的狂热!

他庞大如山的身躯猛地一顿!手中斩落的巨刀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呃啊——!”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混杂着无尽痛楚与暴戾的咆哮,不受控制地从姬战喉咙里炸开!远比之前的怒吼更加凄厉,更加绝望!

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燃烧着岩浆的虎目,如同穿越了无尽空间的重重阻隔,死死地、难以置信地望向部族的方向!望向那巫殿所在!

就在刚才那一瞬,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如同父亲般温暖而坚韧、守护了他和岩儿数十载的、与部族巫殿紧密相连的生命气息……熄灭了!彻底地、永远地熄灭了!

藤老!

“不——!!!”姬战仰天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血泪瞬间从他赤红的眼角狂涌而出!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与暴怒,让整个沸腾的骸骨峡都为之死寂了一瞬!连那些悍不畏死的凶煞和影殿杀手,都被这源自灵魂的悲恸与毁灭气息震慑,动作有了刹那的迟滞。

“谁?!是谁在赴死?!!”姬战狂暴的神念疯狂扫过战场,扫过那些惊疑不定的影殿杂碎,扫过那些狰狞的凶煞,最终却锁定在虚无之中!不是眼前这些渣滓!是部族!是巫殿!

藤老陨落!巫殿有变?!

这个念头如同万载寒冰,瞬间浇透了姬战焚天的怒火,却点燃了更深沉、更疯狂、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与恐慌!岩儿!他的岩儿还在巫殿!

“吼——!!!”

姬战身后的太古巨狼虚影,那赤红的双目竟也流下了血泪般的能量!虚影仰天发出无声却震碎神魂的悲嗥,整个形体在姬战无边剧痛与暴怒的催动下,竟从虚幻开始向着某种恐怖的实质转化!狰狞的獠牙、燃烧的鬃毛、撕裂空间的利爪…散发出令峡谷内所有生灵都为之战栗的灭绝凶威!

“挡我者!碎尸万段!神魂俱灭!!”姬战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再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他不再理会身侧的敌人,巨刀所指,唯有峡谷深处那血光隐现之地!他要杀穿一切!他要立刻回到部族!他要亲眼确认!

他一步踏出,身后那半凝实的巨狼虚影猛地向前扑出!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无论是影殿杀手、大渊凶煞,还是坚硬的骸骨山岩,都在那实质化的凶煞之力下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硬生生为姬战撞开一条直通峡谷深处的毁灭通道!

姬战的身影,裹挟着滔天血焰与灭世凶威,沿着这条由巨狼虚影开辟的死亡之路,如同一颗坠向地狱的血色流星,向着大渊核心,向着那唯一的希望——千藤血兰,向着那生死不明的部族方向,疯狂突进!

焚天之怒,裹挟着刻骨之痛,彻底点燃了葬神大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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