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排风扇还在嗡嗡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像是雷雨过后的臭氧味,还夹杂着松木燃烧后的焦香。
那个被刘主任戏称为“炼丹炉”的特制反应釜,此刻已经冷却下来。
外壳上还沾着未干的黄泥。
贺凡戴着厚重的防烫手套,正拿着一把铁钳,将炉膛里的废渣往回收桶里夹。
“哐当。”
焦黑的废渣撞击铁桶,发出沉闷的声响。
如果不看周围那些精密的电子仪器,这场景像极了农村烧锅炉的大爷在掏炉灰。
贺凡的动作很麻利。
心里却在盘算着刚才的成丹率。
“杂质剔除率99.999%,比预想的还要高一点。”
他把最后一块废渣扔进桶里。
脱下手套,随手扔在一边。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突然闪烁了一下。
并不是新任务的提示。
而是那个一直在物品栏里吃灰的【明代失传黑科技图谱(残卷)】,突然泛起了一层金光。
“嗯?”
贺凡眉头一挑。
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只见原本残缺不全的图谱下方,竟然多出了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看起来不像是华夏的纸张,倒像是中世纪欧洲常用的那种。
“显影了?”
贺凡意念一动,将那张羊皮纸“取”了出来。
现实中,他的手里凭空多了一张皱皱巴巴的旧纸。
边缘有着火烧的痕迹,散发着一股古老的霉味。
贺凡把纸铺在实验台上,打开了台灯。
光线照亮了纸上的字迹。
那是用鹅毛笔写下的拉丁文,字迹潦草,似乎书写者当时非常匆忙。
贺凡虽然不是语言学家,但系统自带的翻译功能瞬间给出了释义。
落款日期:1637年,冬。
地点:燕京。
“1637年……”
贺凡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那是明朝崇祯十年。
也是宋应星那本神书《天工开物》初刊的年份。
他继续往下看。
羊皮纸的中央,绘制着几幅精细的结构图。
是一组透镜的组合光路。
光线经过多重折射,最终汇聚在一个极小的点上。
贺凡的瞳孔猛地收缩。
太眼熟了。
这结构,分明就是现代duv(深紫外)光刻机物镜系统的原始雏形!
而在图纸的旁边,是一段颤抖的拉丁文笔记:
“不可思议!东方的工匠竟然能打磨出如此平滑的‘琉璃’!”
“他们称之为‘神机镜’,能将阳光汇聚如针,雕刻米粒之珠。”
“宋先生将此法记载于书稿之中,但我必须在书稿刊印前,将这几页带走……”
“这是献给教皇的礼物,也是西方光学的未来。”
“主啊,原谅我的偷窃,为了荣耀。”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名字:汤若望(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
贺凡看完,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果然。”
“好一个‘为了荣耀’。”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历史书上总是说,西学东渐,传教士带来了科学。
可谁又知道,这所谓的“带来”,背后藏着多少“带走”?
《天工开物》流传至今的版本里,确实缺少了关于高精度光学的记载。
原来,是在刊印之前,就被人撕走了。
被这帮披着传教外衣的文化强盗,连夜偷回了欧洲。
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原创发明,成了卡我们脖子的利器。
“偷了我们的东西,过了几百年,反过来还要收我们的专利费。”
贺凡看着那张羊皮纸,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盛。
“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
就在这时。
实验室厚重的防爆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贺!小贺!”
陈老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期待。
他穿着一件有些发旧的灰夹克,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刘主任,手里还提着一个用来装样本的恒温箱。
贺凡不动声色地将羊皮纸收回系统空间。
转身,指了指实验台另一侧的一个瓷盘。
“陈老,您慢点。”
“东西跑不了。”
陈老根本顾不上寒暄。
他几步冲到实验台前,眼神死死地锁定了那个瓷盘。
盘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拇指大小的晶体。
通体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深紫色。
没有一丝杂质。
在台灯的照射下,晶体内部仿佛有流光在转动,像是一只深邃的眼睛。
紫金琉璃。
也就是高纯度的氟化钪晶体。
陈老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摸,又怕弄脏了它。
“手套!快给我手套!”
他冲着刘主任喊道。
刘主任手忙脚乱地递上一双白手套。
陈老戴好手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晶体。
举到眼前。
透过晶体,看向灯光。
光线没有发生任何散射,而是笔直地穿透过去,然后在晶体边缘折射出一道极其锐利的紫芒。
“这透光率……”
陈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折射率……”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完美。”
“简直是完美。”
陈老猛地转头看向贺凡,眼圈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