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410厂的地下数据中心里,只有主机箱风扇的嗡嗡声还在死撑。
桌上的红牛空罐子已经搭成了第四层金字塔。
许燃靠在人体工学椅上,两眼盯着屏幕上那行关于托卡马克装置偏滤器的热负荷算法。
还有最后一行。
只要搞定这个基于流体力学的散热模型,简瑶那边的“小太阳”就能在理论上多烧个五秒钟。
“这不就是个换热系数的问题么……”
许燃喃喃自语,伸手去摸键盘。
突然。
一记重锤毫无征兆地砸在了后脑勺上。
不是痛,是空。
就像是有人把大脑里的某根内存条生生给拔了。
眼前的屏幕开始扭曲,那行本来无比清晰的代码,此刻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蚯蚓。
紧接着,一阵令人作呕的腥味涌上喉咙。
“嗒。”
一滴鲜红砸在刚想按下的回车键上,洇开了一朵刺眼的花。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操……玩脱了……”
许燃试图站起来去拿纸巾,但腿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眼前的世界像是被切断电源的老旧电视机,画面急速收缩成一个白点。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系统面板疯狂闪烁。
【警告!生命体征极度紊乱!】
【当前健康值:45\/100(红色危殆)】
【强制保护程序启动……】
……
再睁眼的时候,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白。
还有那种专属于301医院特护病房的消毒水味。
许燃动了动手指,还好,零件都在。
稍微侧头,就看见床边坐着个人。
简瑶。
她没穿标志性的白大褂,而是一件普通的羊绒开衫,正在削苹果。
刀法很稳,苹果皮连绵不断,比她在实验室切超导线圈时还要专注。
但许燃看得出来,只握着刀的手骨节发白。
“醒了?”
简瑶没抬头,声音平淡,像是在念实验数据,但听得许燃头皮发麻。
“几点了?”许燃嗓子有点哑。
“昏迷了三十六个小时,现在是周四下午。”
简瑶终于削断了那一长条果皮,把苹果切成两半,放在盘子里,动作很重,“当”的一声。
“李伯伯来看过你了。
还有装备部的几个老总,差点在走廊里给你哭丧。
医生说是‘神经过载性休克’,通俗点讲,你这台机器烧主板了。”
简瑶抬起头。
平时看谁都清冷的眸子里,这会儿全是红血丝。
眼眶下一圈乌青,衬得脸更白了。
她看着许燃,没说话,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一颗接一颗,无声无息。
这比一万行报错代码还让许燃慌神。
“哎……别,别哭啊。”
许燃挣扎着想坐起来,手上却挂着点滴,“我这就是累了睡一觉,真没事,也没说我要挂……”
“闭嘴。”
简瑶站起身,把他乱动的脑袋强行按回枕头上,力气大得吓人。
“许燃,你以为你是超人?
你觉得你的肉体凡胎是钢筋铁骨?”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体检报告,直接摔在被子上,“皮质醇超标四倍,心率不齐,脑供血不足。
医生说,你要是晚送来十分钟,以后就可以坐着轮椅去领奖了!”
许燃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箭头,沉默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觉到“怕”。
以前总觉得开了挂就能无限透支,只要【专注药剂】一磕,哪怕三天三夜不睡觉也就是精神有点恍惚。
但现在,身体这副臭皮囊用实际行动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脑子跟得上,身体跟不上了。
“以后,晚上十点以后不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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