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覆盖了整个星空的法则天网,也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幻影,消散于无形。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唯一还在活动的,只剩下那些被【天网】玩坏了的“玩具”。
它们,在原地茫然地打着转。
仿佛在奇怪,自己那些同伴们,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呢?
……
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空间,也仿佛因为承受了某种无法被理解的伟力,而陷入了僵硬的凝固。
所有幸存的卡牌师,无论是那些在战舰残骸中苟延残喘的士兵,还是那些屹立于虚空之巅、浑身浴血的天骄,此刻都如同被瞬间石化的雕塑,呆滞地,仰望着那片……被“清空”的虚空。
那里,就在不到三秒钟之前,还盘踞着数万座黑色金字塔。
那里,是足以将整个卡牌文明,从宇宙版图上彻底抹去的死亡舰队。
而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爆炸,没有残骸,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残留。
那片浓墨重彩的,代表着“敌人”的污迹,彻底消失。
连带着它们存在过的痕迹,连带着它们在因果律长河中留下的所有涟漪,一同,归于虚无。
这是一种,凌驾于所有已知概念之上的……神罚。
“哐当——!”
雷千绝,这位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将追赶路远视为毕生目标的天骄,他手中那柄陪伴了他无数场血战,象征着他“雷霆之道”的战枪,脱手了。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虚空之中。
他的嘴唇,在剧烈地哆嗦着,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得滚圆的眼珠子里,倒映着那道,独自悬浮于万军之上,如同创世神明般的孤寂身影。
“那……那不是力量……”
他失神地自语着。
“力量,是在规则之内,做到极致……而他……他……”
雷千绝的呼吸,猛地一滞,一个,足以让他道心都在为之疯狂颤栗的词汇,从他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在定义规则……”
“那是……那是创世,也是……灭世……”
在这一刻,雷千绝那颗骄傲的,永不服输的道心,崩碎了。
但,又在崩碎的下一秒,被一股更加狂热,也更加虔诚的火焰,重新点燃,锻造成了一种,名为“信仰”的形状。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差距,早已不是山峰与平原,甚至不是星辰与尘埃。
而是……
执笔的“神”,与被书写的“字”之间的,绝对鸿沟。
在另一片狼藉的战区,一名刚刚从战舰残骸中,被战友拖出来的独眼老兵,前一秒,还在为路远的归来而激动得老泪纵横,放声狂呼。
而此刻,他那只仅存的,见惯了生死与血火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整个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老……老张……你……你怎么了?”
身旁,一名年轻的士兵,搀扶着他,担忧地问道。
那个被称为“老张”的独眼老兵,没有回答。
他只是颤抖着,伸出那只布满了伤痕与老茧的手,指着那片虚空,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用一种,比哭泣还要难听的声音,挤出了一句话。
“你……你看到了吗……”
“那……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不是炸没了……是……是‘没’了……”
“就好像……从来……就没来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