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去,他的双臂开始颤抖,肩伤裂开渗血,但他没有停。
四更天,刘虎呼吸忽然平缓,体温略退。张定远指尖触到脉搏,虽细弱如丝,却已连贯不断。他瘫坐在地,背靠床脚,喘息如牛。
五更鼓响前一刻,刘虎眼皮轻轻颤动。
张定远猛地扑上前,握住他的手:“刘虎!听见我说话吗?”
那人喉间发出一声沙哑的轻响,嘴唇开合,终于挤出两个字——
“定……远……”
声音极轻,却像惊雷炸在耳边。张定远浑身一震,眼眶瞬间通红。他用力捏了捏刘虎的手,哽咽道:“我在,我一直在这儿。”
刘虎眼神涣散,眉头紧蹙,似在回忆什么,忽然手臂一挣,想要起身:“倭寇……攻营了?!”
“没有!”张定远按住他肩膀,“营地安全,倭寇退了,我们赢了。你现在在医帐,已经没事了。”
“真……的?”
“千真万确。”
刘虎缓缓放松下来,手指无力地勾住张定远的手腕,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却只挤出一丝气音。
张定远再也撑不住,伏在床边失声痛哭。这些日子的奔袭、厮杀、绝望与执念,全化作泪水倾泻而出。他哭得像个孩子,肩膀剧烈抖动,手指却始终没松开刘虎的手。
军医站在帐口,默默看着这一幕,转身取来新药包和绷带。他走到张定远身后,轻声道:“先处理你的伤。”
张定远摇头,哽咽未止:“让他睡稳了……我再走。”
天光渐亮,晨雾透过麻布帘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淡淡光斑。刘虎呼吸均匀,面色由灰转润,虽仍虚弱,但性命已无大碍。
张定远终于感到倦意如潮水涌来,眼皮沉重。他侧身倚在床沿,一只手搭在刘虎腕上,保持着最原始的探脉姿势。意识模糊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战友的脸,确认那胸膛还在起伏。
操练号角在远处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边缘沾着干涸的血迹,轻轻压住了刘虎手背上一道未愈的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