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远看了眼天色:“收势。”
五人缓缓站起,腿都在抖。
他脱下铠甲,露出肩头那道还没愈合的箭伤,血痂边缘渗着淡黄液体。
“我昨夜还在流血。”他说,“今早照样站在这里。你们觉得累?那是因为你们还没真正上过战场。”
没人说话。
张定远拿起五面盾牌,摆成一排:“接下来,敌袭演练。你们五人一组,守住这条线。我来当敌人。”
他拿起一根木棍,站到对面。
“开始!”
第一轮,张定远刚冲过来,五人就乱了阵型。李柱往前冲,赵六斤往后退,王二狗愣在原地,孙河被挤得摔倒,盾牌脱手。
张定远停手。
“全跪下。”他说,“持盾,正面朝前,不动。”
五人跪地,举起盾牌。
张定远也跪在最前面,和他们一样。
十分钟过去,没人说话。
十五分钟,赵六斤突然开口:“我们错了。”
张定远回头看他。
“我们不该乱动。”赵六斤声音发颤,“应该守在一起。”
张定远点头:“重新组队。”
这一次,五人站得紧凑了些。陈三居中,李柱右翼,赵六斤左翼,王二狗补后,孙河靠内侧。
张定远再次发起冲击。
第二轮,他们挡住了第一次进攻。
第三轮,张定远变换节奏,从左侧突进,又被逼退。
第四轮,他故意卖个破绽,引李柱前扑,然后猛然转身,直扑孙河。
木棍抵住孙河喉咙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如果我是倭寇。”张定远收棍,“你已经死了。而你们——”他扫视四人,“全得陪葬。”
陈三低头。李柱脸色发白。赵六斤嘴唇哆嗦。王二狗抱着头蹲下。孙河坐在地上,手还在抖,但眼睛睁得很大。
张定远把木棍插进土里:“再来。”
这一次,他们没让张定远靠近孙河。
五人背靠背,盾连盾,动作生涩,但没再散开。
天色渐暗,校场边缘的火把被点燃。风从东面吹来,带着傍晚的凉意。
张定远站在空地中央,看着五名新兵收拾装备。他们的动作依然笨拙,但不再慌乱。列队归营时,步伐整齐了许多。
孙河走在最后,经过张定远身边时,停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张定远一眼,没说话,敬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然后快步跟上队伍。
张定远没还礼,只是站着。
他的铠甲满是尘土,腰间铜牌被汗水浸透,手指紧紧握着那根木棍。风吹动他额前的湿发,他一动不动。
远处传来其他队伍的口号声。
他抬起头,目光扫向校场另一侧。那边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在动,似乎正朝这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