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应下,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张定远叫住他,“这东西别让太多人知道。先悄悄做,等成了再说。”
老陈回头看了他一眼:“明白。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人走后,张定远独自留在帐中。他把图纸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然后卷起图纸,亲自去了工坊。
工坊里炉火正旺。几个匠人在忙着修火铳,没人注意到他进来。他在角落找了张矮凳坐下,看着工匠们打铁。过了没多久,老陈带着两个徒弟开始准备材料。他们把钢片加热,用锤子一点点敲出形状。每一锤都小心控制力度,生怕变形。
张定远一直没走。
他看着那块钢在火焰中变红,被夹出来捶打,慢慢显出刀刃的轮廓。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他抬手擦掉,眼睛始终没离开铁砧。
傍晚时分,第一件粗坯出炉了。
工匠把它递给张定远。他还烫手,表面粗糙,没磨光。张定远接过来,走到一支火铳前,试着往枪口装。卡榫对准,用力一推,“咔”地一声锁住。他拉了拉,没松动。然后反向一掰,轻松取下。
可以。
他把粗坯拿在手里翻看,发现底部有个小毛刺,可能影响安装速度。他递给老陈:“这里要再磨平一点。”
老陈点头记下。
张定远没回营,也没召其他人议事。他坐在工坊外的矮凳上,就着最后一点天光,摊开图纸改第三版设计。风吹过来,纸角翘起,他用手压住。
炉火还在烧。
铁匠重新加热钢料,准备打造第二件样品。火星四溅,映在他脸上。他的手指沾着炭灰,一笔一笔划过图纸,标注新的尺寸。
这个东西还不叫名字。
但它改变了打法。
以前是打完枪再拔刀,现在是一步到位。敌人以为冲近身就能活命,结果发现明军的火铳也能捅穿喉咙。
他抬起头,看那工匠把新铁条放进炉膛。
火光跳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