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炭笔,在沙盘边上写下三个字:**快、新、变**。
“第一,加快保密层级。从今天起,图纸分段管理,只有主匠和我能看到全图。匠人只负责自己那段,不得过问其他。第二,营地外围设三道暗哨,轮换巡查,重点盯西区工棚到北墙这段路。第三——”他顿了顿,“我们必须推出他们无法模仿的新打法。”
老陈抬头:“你是说……刺刀?”
张定远看着他:“你记得我之前画的草图吗?给火铳加装近战刃具,装填间隙不用换刀,直接拼杀。”
老陈皱眉:“可这要改铳管接口,还得考虑重心。现在破浪炮正紧,哪有精力搞这个?”
“正因为破浪炮在造,才更要推刺刀。”张定远说,“倭寇仿的是我们的过去。只要我们不停下,他们永远追不上。等他们刚学会用火铳,我们已经用上刺刀了。等他们想仿刺刀,我们已经有新炮了。”
刘虎眼睛亮了:“这招狠。他们花力气学,结果学完发现我们早换了。”
张定远点头:“所以现在,两条线并行。破浪炮继续造,刺刀立刻启动。老陈,你今晚就带人拆解几支火铳,试接刺刀结构。我要看到能固定、能拆卸、不影响射击的方案。”
老陈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行。我回去就干。”
“还有。”张定远转向赵哨官,“你调两个信得过的兵,扮成杂役,夜里轮流守在工坊外。任何人接近,记录姓名、时间、去向。不抓人,先摸底。”
赵哨官领命。
“刘虎。”张定远又道,“你去校场,把火器营老兵全召集起来。明天开始,加训近战格斗。告诉他们,火铳打完,不是后退,是冲上去。我们要让倭寇知道——他们的仿铳还没响,我们的刀已经捅进喉咙。”
三人齐声应是。
帐内气氛变了。不再是技术攻坚的焦灼,而是临战前的肃杀。
张定远走到桌前,拿起那支仿铳残件,用力一掰,铁管咔地裂开。
“他们以为学到了东西。”他把断管扔进火盆,“其实,他们只拿到了我们的过去。”
火苗猛地窜起,烧着了铁锈。
他转身坐下,抽出一张新纸,拿起炭笔。
“来人。”他一边画一边说,“去把老陈叫回来。我有个结构想法,要当面说。”
亲兵刚出门,他又补了一句:“告诉他,带上最厚的锻铁样品。刺刀根部,必须能扛住劈砍。”
他低头继续画。线条很重,笔锋直利。画的是一个带卡槽的铳口结构,下方延伸出三角刃体,根部加厚,有螺纹固定。
帐外风起,吹得油灯一晃。
火盆里的铁管正在熔化,边缘发红。
张定远左手按在肩伤处,右手不停。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像刀刮过石头。
他画完最后一笔,抬头看向帐门。
老陈的身影正从外面走近,手里抱着一块黑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