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跳起来喊叫,有人拍队友肩膀,有人冲向靶区查看毁伤。
张定远没动。他盯着硝烟散去后的石垒,确认命中位置。
老陈蹲下来摸炮架底座,嘴里念着数字:“后坐距离一尺二,比虎蹲炮少一半……支架没裂,轮轴稳。”
张定远走到他身边。
“还能再轻五十斤。”他说,“下次改炮耳位置。”
老陈抬头看他,脸上有烟灰,嘴角却扬着。
“弹壳炸得正好。”他说,“空中裂开,碎片散得宽。”
“再多试几种填充物。”张定远说,“铁砂、瓷片、碎钉都试试。”
两人站起身,一起看向新炮。
炮口还有余温,漆黑的金属映着日光。士兵们围上来擦拭炮身,有人拿布仔细擦掉炮管上的灰尘。
一名老兵伸手摸了摸可调仰角机构,笑着说:“这玩意儿灵得很,一拧就动。”
另一个接过话:“要是每队都配一门,打山沟里的贼轻松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队传令兵跑来。领头的看到新炮,愣了一下,随即加快速度。
“报!”他抱拳,“戚帅派亲兵来问试炮结果。”
张定远还没开口,旁边士兵抢着答:“成功了!一炮就把石墙轰塌了!”
传令兵眼睛一亮:“当真?”
“亲眼所见。”另一人说,“你去靶场看,墙倒了一大片,地上全是铁渣。”
传令兵转身就跑。
工坊方向又有动静。几辆板车驶来,车上堆满铁料和木箱。押车的是火器营士官。
“大人!”他远远喊,“戚帅调的铜料到了,还有军器监送的熟铁块!”
张定远点头,没多说什么。
老陈看着运来的材料,低声说:“可以开模了。十门炮,十天能出第一批发。”
“不。”张定远说,“先做五门。留两套材料备用。”
“为何?”
“防意外。”张定远拍了拍炮管,“再好的东西,也可能出问题。”
老陈想了想,点头。
太阳升到头顶,气温升高。士兵们仍在忙碌,有人测量炮架尺寸,有人记录射击数据。一张纸上写着“三钱半火药,三百步内穿透石垒”。
张定远站在炮旁,铠甲沾满尘土。他抬起右手,发现指甲缝里有铁锈和木屑。
老陈递来一块湿布。
他接过,擦了擦手。
“下一步。”老陈问,“改炮架还是增弹种?”
“两个一起。”张定远说,“你带人试新型支架,减重但不降稳。我盯弹壳改良,争取让炸点更准。”
“那得做更多试验。”
“去做。”
老陈应了一声,转身朝工坊走。走了几步,又停住。
“大人。”他回头,“这炮……真得有个名字。”
张定远看着眼前的新炮,炮口朝天,轮子陷在土里。
“叫‘破浪’。”他说,“它要破的不是海浪,是敌人的胆。”
老陈笑了下,快步离去。
张定远留在原地。他弯腰捡起一块弹片,边缘锋利,沾着泥土。他捏着衣角,用力掰了一下。
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