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张定远盯着那个方向。植被最密，路径最窄，敌人只派两人驻守。这显然是诱敌深入的假路，但正因为如此，防守才最为松懈。
“可那边是死林……”另一人犹豫。
“死林也好，活路也罢，现在没得选。”张定远站起身，走向榕树后。
刘虎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张定远蹲下，解开他的甲带，将人背起。刘虎头颅垂在他肩上，血顺着脖颈流入衣领，热得发烫。
“撑住。”他低声说，声音几乎不可闻，“还没到谢幕的时候。”
他重新系紧绑带，让刘虎牢牢固定在背后。随后抓起长剑与火铳，对剩余三人挥手：“跟紧我，贴边走，不许回头。”
队伍开始移动。张定远居首，剑尖朝外，每一步都踏在腐叶与碎石交叠的地面上。西南方向的林隙幽暗，藤蔓交错，仿佛一张巨口静候猎物。
行至中途，前方两名倭寇察觉动静，举刀迎上。张定远未停步，左手甩出一枚铁蒺藜，逼得一人低头闪避。他趁机加速，右手机械扣动扳机。
“砰！”
铅弹击中一人胸膛，对方踉跄后退。张定远冲至近前，长剑横扫，削断另一人右腿肌腱。那人惨嚎跪地，刀坠于泥。
三人越过障碍，继续前行。身后喊杀声再度高涨，倭寇主力开始合围。树影间人影攒动，刀光闪烁，脚步声如雷逼近。
张定远背着刘虎，步伐沉重却不迟缓。他紧盯前方密林深处，那里有一道狭窄岩缝，隐约可见微弱天光。
只要穿过那道缝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咬紧牙关，脚下一蹬，踩碎一块湿滑青苔。靴底打滑瞬间，右手火铳险些脱手，但他迅速调整重心，稳住身形。
离岩缝还有三十步。
二十步。
一名倭寇从侧方扑出，挥刀直取他咽喉。张定远侧身避让，剑锋自下而上挑开刀刃，顺势反手一刺，剑尖没入对方肋下。那人闷哼一声，抽刀后退，却被跟进的士卒补上一枪，当场毙命。
十步。
岩缝已在眼前，宽不过三尺，两侧石壁布满苔藓。张定远加快脚步，背后刘虎的身体随着奔跑节奏轻轻晃动。
就在他即将踏入岩缝之际，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
他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