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匕首入鞘,喘息两声,继续前行。
天光渐暗,雨势转小。他攀上一处断崖,发现岩壁有大片苔藓覆盖,其下果然有一条浅溪流淌。他逐寸搜寻,手指划过潮湿石面。忽然,指尖触到一簇柔毛般的细绒。
他心头一紧,立刻蹲下。拨开苔藓,一株紫茎植物从石缝中探出,顶端开着几朵黄花,叶片狭长,背面确有细密绒毛。他小心折断一截茎秆——乳白汁液缓缓渗出,气味微苦带腥。
找到了。
他屏住呼吸,从怀中取出油布包,又解开随身携带的皮囊,倒出少许干燥草屑垫底。随后拔出短剑,轻轻掘开石缝周围的泥土,动作极慢,生怕伤及主根。根系坚韧,缠绕石砾,他用剑尖一点点剥离,直至整株完整出土。
植株连根带茎被放入油布包,再用皮囊封好,贴胸放入衣内。体温能防药性流失,也能避免途中受潮。
他靠坐在岩壁下,闭眼三息。四肢沉重如灌铅,视线边缘发黑。他知道这是脱力征兆,若在此睡去,明日清晨便是尸身。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入口腔,疼痛让他重新睁眼。
站起时左腿抽筋,他扶住岩壁缓了两息,待肌肉松弛才迈步。归途比来路更险——他必须绕开泥石流区,而唯一通路是南岭峭壁间的羊肠小道。那道窄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外侧便是百丈深渊。
他走上小道时,夜雾已浓。脚下砂石松动,每一步都需试探。行至中途,一阵山风横扫而来,他猛然俯身,抓住凸出的岩角,才未被掀下悬崖。风过后,他继续前行,双手交替摸索岩壁,确保身体紧贴内侧。
终于抵达出口陡坡。下方是缓坡林缘,再过去便是开阔地,营地所在方向。他停下,回望一眼深山。雾霭吞没了来路,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他摸了摸胸前包裹,确认药株仍在。然后抬脚,踩上第一级斜坡。
右足落地时,脚下碎石滑动。他重心前倾,本能地伸手抓向旁边树根——
树根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