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火器营将领:“火炮准备如何?”
“弹药充足,炮位校准完毕,随时可发。”
“好。”戚继光又问,“舟船调度可就绪?”
“三百精兵已登船,补给装运完成,只待号令。”
“传令下去。”戚继光声音坚定,“第一队由东面浅滩登陆,佯攻牵制;第二队从西岸突袭,直插中枢;第三队埋伏北侧礁林,防敌逃窜。火器营随主力推进,提供压制火力。各部以旗号为令,不得擅自行动。”
众将领命,迅速退出帐外安排。
戚继光独自留在帐中,再次展开那份捷报。他盯着“主将待命”四字,久久未语。他知道,张定远此刻的状态绝不好。那一战打得惨烈,能撑到最后,靠的不是体力,是意志。
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命张定远即刻移交前线指挥权,回营接受医治。若拒令,以违抗军令论处。”
写完,他唤来亲卫:“派人送往横屿。务必亲手交予刘虎。”
亲卫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横屿前线。
张定远依旧靠坐岩石,身体已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视线模糊,眼前景物晃动。耳边声音时远时近,像隔着一层水。
刘虎站在他身旁,手里拿着刚送来的水囊,试图喂他喝一口。张定远摇头拒绝。
“将军,你得撑住。”刘虎声音低哑,“戚帅马上就要到了。”
张定远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他抬起右手,慢慢移向腰间火铳。动作迟缓,手指几次打滑。
刘虎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取下火铳,检查弹药,重新装填,然后放回他手中。
张定远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握住枪管。冰冷的金属让他稍稍清醒。
远处海面,旗舰上信号旗升起,三长两短,是确认接收的暗号。
刘虎抬头看天。暮色渐浓,星光初现。
他低头对张定远说:“捷报收到了。戚帅已经开始调兵。”
张定远闭上眼,又睁开。他的呼吸变得更深,胸口起伏加快。
他知道,真正的总攻,就要开始了。
而他,还在这里。
他的左手慢慢抬起,摸向胸前衣襟。那里藏着一张折叠的地图,是他从山本亲兵身上搜出的最后一份布防图。
他的手指颤抖着,试图打开它。
指尖刚触到纸角,一阵剧痛从肋骨深处炸开。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手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