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远让他们先去校场跑一圈。能坚持下来的,才准登记入册。
当天下午,十一个人跑完全程。张定远当众宣布:他们正式成为新军预备役,明日开始训练。
第五天清晨,张定远巡查营地。走到营门时,他停下脚步。
门外地上整齐摆着几十双布鞋。每双都是新做的,黑底厚帮,针脚密实。旁边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将士奔走御敌,脚底不可冻伤——全村妇孺夜织。”
他弯腰拿起一双,尺寸正好。
张定远转身下令:“把这些鞋分给各队,今后巡村,必穿布鞋。”
当天中午,两位老人送来一担姜汤。他们说是给训练的士兵暖身子。张定远让厨房煮了米粥,当场请两位老人吃了饭。
第七天,村中妇女自发组织起来,分成三班。一班缝衣,一班做饭,一班送水。她们轮流到校场边守着,看到士兵休息就递上热汤。
有个小女孩每天提一小桶茶水,站在角落不说话。直到一名士兵接过杯子道谢,她才红着脸跑开。
张定远看见这一幕,走过去问她叫什么名字。
“阿秀。”她说,“我娘说,你们保护我们,我们也要护着你们。”
张定远把这句话写进了当日的军务记录。
第十天,通往山区的道路开工。一百二十名村民和五十名士兵共同作业。张定远亲自带队,扛石头、铺路基。他和普通民夫一样满身泥灰,双手磨出水泡。
晚上收工,村民请他去家中吃饭。他没推辞,坐在土桌前吃了一碗糙米饭,两片腌菜。
饭后,主人拿出一坛自酿米酒。张定远喝了一口,说:“甜。”
主人笑:“加了糖。”
“好喝。”他说完,又喝了一小杯。
第十三天,第一座简易木桥建成。桥面铺板,两侧加栏。村民赶着牛车过桥时,有人停下来,对着桥头刻的名字看了很久。
那是参与修桥的民工名单。张定远让人刻上去的。
第二十天,沿海三处倭寇据点仍无动静。哨所每日上报,皆为“平安”。
张定远继续每天午后到晒谷场。今天来了更多人。除了修路、种田的事,还有人说起孩子该上学了,村里没有先生。
“我可以教。”一位退伍老兵站出来说,“我在军中学过字。”
张定远立刻同意,并安排军中识字兵每周来村一次,集中授课。
这天傍晚,夕阳落在屋顶上。张定远坐在晒谷场边的青石上,手边放着登记册。十几名刚通过体能测试的青年站在面前。
他正低头写最后一个名字。
一名少年突然开口:“将军,我们真能像你一样吗?”
张定远笔尖顿住。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他们的脸上有汗,有灰,有期待。
他合上册子,放在一旁。
脚边那双黑底厚布鞋,还沾着白天巡路时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