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躲在这简陋的办公室里，几乎不敢轻易出门，昔日在华尔街的风光早已不复存在。
可以说，宋天耀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人。
但痛恨归痛恨，约翰·保尔森也不得不承认，宋天耀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明的商人。
他从未见过哪个商人能像宋天耀这样，总能在看似绝境中找到机会，总能精准地把握市场的脉搏，每一次布局都暗藏深意，最终总能获得巨额利润。
正是这份对宋天耀的了解，让他觉得宋天耀收购富国银行的动作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深意。
宋天耀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他花这么大代价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银行，必然是看中了其中的机会，或者是为了后续的某个大布局做铺垫。
想到这里，约翰·保尔森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记得，最近一段时间，老巴投资公司和宋天耀走得很近。
老巴投资公司之前也经历了低谷，正是靠着认购万鑫能源的债券，才重新获得了资金支持，慢慢走出了困境，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
既然老巴投资公司能通过和万鑫合作翻身，那自己是不是也能这么做？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抑制。
约翰·保尔森的眼睛越来越亮，他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翻身的唯一机会。
如果能搭上宋天耀的快车，认购万鑫相关的债券，或许就能获得稳定的收益，慢慢偿还债务，甚至重新在华尔街立足。
他沉思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虽然向自己最痛恨的人低头很难，但为了生存，为了能重新站起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约翰·保尔森看向秘书，语气严肃地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去查一下，富……不，是万鑫国际银行。”
“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发行债券的计划，或者是否需要资金支持。”
“如果可以，我愿意认购他们银行发行的债券。”
秘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以至于需要下意识地掏了掏耳道。
“老板，您刚才说……要认购万鑫国际银行发行的债券？”秘书眼神里满是不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疯狂闪过无数念头，最清晰的一个便是老板这是要叛变了吗？
万鑫国际银行，那可是他们的死敌啊！他们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是华尔街次贷危机中的巅峰时刻，约翰·保尔森坚持做空策略，成为那场金融风暴里最大的赢家，手握海量财富，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做空之王的名号响彻整个金融圈。
可如今呢？秘书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
次贷危机的余波未平，市场对他们做空a股的质疑从未停止，昔日的荣光早已消散，他们成了华尔街人人喊打的臭老鼠。
为了苟延残喘，只能靠着那点仅存的知名度，兜售一些没人愿意碰的垃圾股，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
而万鑫国际银行，背后站着的是宋天耀那个亲手将他们从巅峰拽入泥潭的男人，是约翰·保尔森昔日最强劲的对手，更是他们整个团队的噩梦。
老板现在竟然想要将仅存的资金，投向宋天耀旗下的全资银行？在秘书这个打工人的心里，这和主动向敌人投降、叛变自己的阵营，没有任何区别。
约翰·保尔森能清晰地感受到秘书的疑惑，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让他心里毛毛的。
他缓缓开口解释道：“我们与其继续困在过去的仇恨里，消耗仅存的元气，不如学学老巴，寻找一个重新回到大众视野的契机。”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一时的低头，换来的可能是柳暗花明的转机，这笔买卖是值得的。”“龙国有句老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如果能让你们这些跟着我的老兄弟们，重新过上以前那种衣食无忧、受人尊敬的日子，就算让我向宋天耀低下头颅，放下所谓的尊严，又有何妨？”
约翰·保尔森说这番话时，眼神坦荡，语气大义凛然。
秘书站在原地，听完这番话，眼眶竟然微微发热。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老板依旧是那个值得他们追随的领袖。
老板都愿意为了兄弟们的生计，放下自己的身段和尊严，向昔日的死敌委曲求全，他们这些打工的，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和质疑呢？
试问谁不想过好日子呢？谁愿意一辈子顶着垃圾股贩子的头衔，在华尔街的底层苟延残喘？秘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郑重地点了点头：“老板，我明白了。”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迟疑，立马向万鑫国际银行打了一个谋求合作的电话。
保尔森投资公司谋求合作的电话刚挂掉不到一个小时，这件事就通过万鑫国际银行的行长洛德，传到了宋天耀的耳朵里。
听到洛德的汇报，宋天耀眼神里带着一丝明显的诧异，语气里满是意外：“约翰·保尔森？这家伙竟然还活跃在华尔街？我还以为他早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洛德显然早已提前做好了功课，面对宋天耀的疑问，他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老板，您有所不知。”
“这位您昔日的手下败将，如今虽然勉强脱离了破产的边缘，但日子过得并不好。”
“他的公司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只能靠着昔日做空之王的那点荣光，在市场上忽悠一些不明真相的散户，兜售垃圾贷和垃圾股勉强生存，现在已经算是华尔街最底层的存在了。”
说到这里，洛德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说起来，他们这次能拿出十亿美元来认购我们的债券，我都感到很惊讶。”
“据我所知，这差不多是他们公司目前能调动的全部流动资金了。”
宋天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些华尔街的大鳄，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不过话说回来，事实也证明，在美丽国兜售垃圾贷，也挺赚钱的。”
“不然以他们的处境，根本凑不出这十亿美元。”
洛德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他斟酌着开口问道：“老板，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拒绝他们的认购？”
“我有点担心，和一家这样声名狼藉的公司扯上关系，会影响我们银行的声誉。”
“毕竟我们万鑫国际银行刚站稳脚跟，正是需要树立良好形象的时候。”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宋天耀抬眼看向洛德，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随即又笑了起来。“送上门的钱，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顿了顿宋天耀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和约翰·保尔森的公司捆绑深度合作，本质上不过是债主和借贷人的关系而已。”
“难道我们向别人借钱，还要去分辨放贷人的社会信用好不好吗？只要他能拿出钱来，并且愿意遵守我们的规则，那就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