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诗强忍产后虚弱,亲自抱着两个孩子,在烛光下细细端详。
从今日起,她轻声呢喃,指尖抚过侍女的儿子。
你叫嬴政,是秦国公子异人的嫡子。
而后,她看向自己亲生的嬴琅,眸光复杂了一瞬,终究化为冷酷:
而你……会成为。
楚明夷看着芈诗:“你…”楚明夷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
窗外,雨势渐小,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洒在两张同样苍白的面容上。
当夜,异人被紧急唤入内室。
芈诗将调包之计和盘托出。
异人脸色骤变:你疯了?!若被华阳夫人发现——
芈诗冷笑:华阳要的只是一个有楚国血脉的。
至于这孩子是谁生的……重要吗?
异人沉默良久,终于咬牙:……依你之计。
三更时分,芈诗的心腹侍卫拖着一具草席包裹的尸体走向后山。
席角露出接生婆花白的头发,脖颈处一道刀痕还在渗血。
处理干净。
侍卫统领低声命令。
明日就说她回乡探亲了。
与此同时,府中一名曾伺候过侍女的婢女坠井。
另一名厨娘突发急病暴毙。
到黎明时分,所有知晓侍女产子真相的人,都已成了乱葬岗的新客。
三日后,异人府挂起白幡。
对外宣称侍女难产而死,所幸婴儿存活。
芈诗抱着两个婴儿站在产房内。
将襁褓中的嬴政递给异人:从今日起,他是你的嫡长子嬴政。
又指了指乳母怀中的嬴琅,此子……便记作庶子吧。
异人接过嬴政,眉头微皱,轻叹:善待他吧!
芈诗冷笑:“当然,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是我的嫡子,即便以后成为秦王,也同样如此。”
她伸手抚过嬴琅脊背上隐约浮现的金色祭文,眸光晦暗不明。
腊月祭典当日,异人借机求见赵王。
外臣羁旅邯郸多年,老母思子成疾。
他伏地叩首。
恳请大王垂怜,许外臣归秦探亲,来年必返。
赵王把玩着酒樽不语。
阶下平原君突然出列:异人公子在赵素来恭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若他背约不归,正好给秦国扣个无信之名。
这番话,正是芈诗提前买通平原君门客递上的说辞。
赵王终于点头:准了。
当夜子时,异人只带两名心腹,乘一辆无标识的马车悄然离城。
芈诗站在角楼上远眺。
直到马车消失在雪夜中,才转身对侍卫统领道:明日开始,闭门谢客。
就说本夫人产后血虚,需静养百日。
她缓步走向密室,墙上的青铜镜映出她妖异的身影。
镜中,嬴琅脊背上的祭文正随着她的靠近隐隐发光。
芈诗夫人赤足踏过地砖,冰凉刺骨的感觉从脚底直窜天灵。
她怀中抱着两个襁褓。
左边绣着玄鸟纹的裹着亲生骨肉嬴琅,右边同样绣着玄鸟纹的裹着嬴政。
两个婴儿在月晦之夜同时降生,如同镜中倒影般相貌无二。
子时三刻,两名婴儿被置于阴阳鱼玉台两侧。
星象已至。
芈诗咬破食指,在嬴政眉心画下血符。
婴儿突然啼哭,声如裂帛,惊飞檐角铜铃上栖息的夜枭。
芈诗割破手腕,鲜血滴入玉台沟槽。
血线如活蛇游走,勾勒出倒写的受命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