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抬手打断,声音清凌凌的。
带着蜀地特有的绵软腔调:不必,我先去见蓝开。
礼官一愣:这……不合礼数……
白芷轻轻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
上面刻着古老的巴蜀符文:我奉王命而来,治他的伤。
她不是来成婚的,是来救人的。
守城将士的,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路。
多谢。白芷轻笑一声,策马入城,身后的白家巫祝们无声跟上。
蓝开府邸,烛火摇曳。
他半倚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右臂虽已恢复血肉之躯。
但生命本源透支的虚弱却是怎么都无法弥补。
公子,白家小姐到了。
侍从低声禀报。
蓝开抬眸,还未开口,房门已被推开。
白芷径直走入,腰间铃铛叮咚作响。
她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忽然皱眉:
比我想的还糟。
蓝开一怔,还未回应,白芷已几步上前,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生命力。
蓝开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体内的枯竭感竟稍稍缓解。
血肉晶化已解,血肉干涸也解除,但生命本源亏损严重。
白芷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喝了。
蓝开接过,瓶中药液澄澈如露,却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他仰头饮下,霎时间,一股蓬勃的生机从喉间炸开。
如春雷唤醒冻土,干涸的经脉竟开始微微发热。
白芷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蓝开:“你真厉害。
头回见用自己的血,施展血液禁术。
反噬就像那爪子,无情地撕扯着你的身体,使其逐渐晶化。
禁术就像沙漠中的沙子吸取你的血肉,令其迅速干涸。
而你之所以还活着,还能等到我来。
是有人不惜以同源生命本源,为你填补那无底洞。”
这是…… 蓝开看着手中的瓷瓶。
白家秘药,青阳引白芷抱臂而立。
能暂时补益生命,但治标不治本。
蓝开沉默片刻:你有办法?
白芷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野性:当然,不然我来做什么?
当夜,白芷在院中设坛。
她以朱砂在地上勾勒出繁复的巴蜀图腾。
四周点燃九盏青铜灯,灯油中混着某种草药,燃烧时散发出清冽的香气。
蓝开盘坐在阵中央,白芷则立于他面前,双手结印,轻声吟唱:
月娘娘,梭罗树,金钩挂银壶
金钩挂不稳,银壶倒下来
烧了青龙脊,医好郎的病!
她的歌声不似中原礼乐,反而带着山野的恣意。
时而高亢如鹰唳,时而低回如溪流。
随着歌声,地上的朱砂图腾竟渐渐亮起青光,如活物般缠绕上蓝开的身体。
蓝开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磅礴的生命力从四面八方涌入体内。
那力量不似秦国灵歌的霸道,反而如春雨润物。
悄无声息地滋养着他干涸的生命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