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夫人踩过满地花瓣,再长大些,魂魄会更香甜。
大司命展开人皮书卷,朱砂笔尖点向蜷缩在祭坛下的妇人。
项门周氏,阳寿当尽。
妇人突然掐住自己的喉咙,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她的皮肤迅速干瘪,一缕魂魄被吸入书卷,化作新的血色文字。
书页翻动间,又有七人倒地气绝。
少司命抛洒骨灰,灰烬在空中凝成无数苍白蝴蝶。
一个年轻侍女被蝶群包围,蝴蝶如同幽灵一般,轻盈地舞动着翅膀。
蝴蝶停驻在洁白的肌肤处,蝴蝶的双足接触到肌肤的瞬间,皮肉如蜡一般消融。
最终化为一滩浓稠的液体,缓缓流淌开来。
而那只蝴蝶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依然静静地停驻在那片已经面目全非的肌肤上,仿佛这一切都与它无关。
啊——!
尖叫声中,她的骨架完整剥离,竟还能踉跄行走三步,才哗啦散落一地。
东君巫觋敲击玉磬,甬道顶端浮现炽白光球。
躲藏的老弱们被强光照射,强光犹如正午的烈日一般,炽热无比,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们身上。
刹那间,老弱们的皮肤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迅速泛起一层火红。
紧接着,一个个水泡在他们的皮肤上鼓起,就像被沸水烫过一样。
皮肤立刻鼓起水泡。
一个老者试图用铜盾遮挡,盾牌却在三息内熔成铜汁,浇在他扭曲的脸上。
河伯巫觋甩动水袖,地宫突然漫起刺骨黑水。
水面下无数苍白手臂将逃生者拖入深渊。
一个孕妇拼命抓住石缝,她想要挣扎着活下去。
明明是那么的的无力反抗,却依然挣扎着想要为腹中的孩儿争下那一缕生机。
只可惜原本应该在母亲腹中茁壮成长的胎儿,和母亲一同被寒气冻结,坠落的瞬间在冰晶中碎成血沫。
侏儒巫觋摇动骨幡,绿雾中幻化出亲人身影。
项荣的妻子看着走近,紧紧的盯着他,却在喜悦的相拥瞬间,被腐毒蚀穿胸腔。
她倒地时才发现,怀中抱着的是一具长满苔藓的骷髅。
当十一巫重聚中央祭坛时,老妪正将最后一个活口。
项家三岁幼子放在祭台上。
留个完整的。
她枯爪划过孩童胸口,大祭司需要新鲜心脏占卜。
《礼魂》的吟唱声中,孩童心脏自行破体而出,悬浮在空中仍保持跳动。
老妪将心脏装入玉匣时,突然皱眉——匣中先前收集的十一颗心脏,全部化为了黑石。
反噬?齐阴警觉地按住骨杖。
老妪猛然掐碎玉匣:我们中计了!...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
三十六口青铜编钟从穹顶坠下,钟身上的《东君》铭文尽数转为血色。
快走!湘夫人刚转身,就被一道钟声震碎内脏。
幸存的六巫冲出地宫时,身后传来恢宏的钟鸣。
声波所过之处,仿佛掀起了一场无形的风暴。
这是...项家的诅咒?
齐阴惊恐地看着自己龟裂的手臂。
老妪突然狂笑:原来如此!他们用血脉作引,要拉巫咸族陪葬!
第一缕阳光照下时,六巫的身体同时燃起金色火焰。
他们哀嚎着化为灰烬,灰烬中飞出十二只青铜乌鸦,向着云梦泽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