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军缓缓站起身,青铜剑在拔起的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裂纹中渗出暗金色的血丝,如同熔岩在剑身裂缝间流动。
“项句。”
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还能动吗?”
项句咧嘴一笑,染血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森然。
“能。”
“那就——”
项军猛地挥剑,剑锋划过自己掌心,鲜血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血弧。
“杀!”
“杀!!”
兄弟二人同时暴起,一左一右,如困兽般扑向巫觋!
东君巫觋敲击玉磬,一轮刺目烈阳凭空浮现,炽热的光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空气在高温中扭曲,泥沼瞬间干涸龟裂。
项军纵身跃起,青铜剑迎着烈日斩去。
剑身的裂纹在高温中进一步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可他却不管不顾,剑锋劈入光球的瞬间,暗金色的血液从剑身裂缝中迸射,竟将那轮烈日硬生生劈成两半!
“噗——!”
东君巫觋如遭雷击,喷出一口鲜血,玉磬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湘夫人的骨箫已抵在唇边,柔美的音律如毒蛇般钻入耳膜。
项句冲至半途,身形突然一晃,眼前幻象丛生。
他看见项家祖宅燃起滔天大火,看见父亲项燕被九根骨钉钉死在青铜编钟上,看见母亲在血泊中向他伸出手……
“滚!”
项句怒吼,猛地将残存的琴弦刺入自己掌心!
剧痛如冷水浇头,瞬间击碎幻象。
他毫不犹豫地将短刀掷出,刀身缠绕着最后几缕琴弦,如血色闪电般直取湘夫人咽喉!
“呃……!”
湘夫人仓促闪避,仍被刀锋划开颈侧,骨箫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大司命冷眼旁观至此,终于提笔在书卷上轻轻一划。
朱砂笔尖滴落的红光在纸上晕开,形成一行小字:
“项军,命绝于此。”
项军胸口突然炸开一道血痕,心脏如遭无形之手狠狠攥紧!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青铜剑插入泥土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哥——!”
项句目眦欲裂。
项军却在这生死关头狞笑起来,他双手握住剑柄,用尽最后力气将青铜剑狠狠插入大地!
“一起死吧。”
剑身裂纹彻底崩开,暗金色的血液如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席卷方圆十丈!
暗金血焰所过之处,东君巫觋的烈日被反噬吞噬,光焰倒卷而回,将他整个人点燃成火柱。
湘夫人试图拾起的骨箫在高温中融化,她的皮肤如蜡般剥落。
大司命的人皮书卷燃起熊熊烈火,朱砂字迹在火焰中扭曲尖叫。
远处观战的齐阴终于按捺不住,怒吼着吹响骨笛,《九巍山》虚影再现,试图镇压血焰。
可那山影刚触及金焰便如雪遇沸油,瞬间消融殆尽!
“不——!”
三名巫觋在金色火海中翻滚惨叫,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东君巫觋化作焦炭,湘夫人只剩一具晶莹骨架,大司命则连同他的生死簿一起化为灰烬。
在熊熊燃烧的火海中央,项军双膝跪地。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此刻正被烈焰舔舐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项句爬到他身旁,颤抖着抓住兄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