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窗外蝉鸣聒噪,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嬴政心头的阴霾。
芈诗的厉声呵斥如同冰冷的枷锁,悬在他的头顶。
她禁止他再踏足偏院。
禁止他再询问任何关于嬴琅或祭文的事情,甚至派了更得力的侍女,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然而,身体的记忆和心灵的感知,远比母亲的禁令更加强大。
脊背深处那闷烧般的隐痛并未消失,反而像一种无声的抗议,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个雨夜的残酷。
更让他无法忽视的,是心窍中那方小小的熔炉。
它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核心,更像是一面澄澈的镜子,映照着他周遭最真实的气息流动。
他敏锐地感知到,当芈诗靠近时,那熔炉会微微震颤。
传递出一种混杂着压抑、恐惧和一丝……愧疚的复杂情绪。
而当蔡仪先生为他调息时,熔炉感受到的则是深沉的忧虑、坚定的守护,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至于那些新来的、名义上服侍实则监视的侍女。
她们的气息在熔炉的映照下,冰冷彻骨。
这些感知,无声地瓦解着芈诗构筑的“守护灵歌”的谎言堡垒。
嬴政坐在书案前,小小的手握着笔,却无心写字。
他的目光看似落在摊开的竹简上,思绪却在飞速运转,将过往的碎片一点点拼凑。
碎片一:疼痛的同步。
晨课那次,琅弟足底金纹发作剧痛翻滚时,自己脊背的灼痛骤然加剧!只是自己担心琅弟并未表露出来。
雷雨夜时,琅弟惨叫得撕心裂肺,自己脊背的疼痛更是如同被生生撕裂!
这绝非巧合!
母亲说琅弟的脚疾与自己无关,可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它们在痛苦地共鸣!
每一次琅弟受苦,自己都要分担一份!
这绝不是“守护”,这更像是一种……诅咒的链接?
碎片二:血液的安抚。
蔡先生取了自己的脊血,点在琅弟足心,那狂暴的金光立刻就平息了!
自己的血,为什么能安抚琅弟的痛苦?
如果那金纹是“邪祟”,自己的血是“定魂引”,为何琅弟身上会有需要我的血才能安抚的“邪祟”?
这逻辑根本不通!除非……那金纹的根源,本就与自己同源?
碎片三:母亲的恐惧与谎言。
当自己说出“一样的东西”时,母亲瞬间的失态和强行掩盖的恐惧,如同烙印般刻在嬴政心里。
她厉声强调琅弟是“庶子”、“无关紧要”。
可她的眼神深处,分明藏着对琅弟状况的……在意?
甚至是恐惧?她在恐惧什么?恐惧琅弟出事?
还是恐惧……琅弟与自己之间的联系被揭穿?
她编造的“守护灵歌”之说,在她自己按上自己脊背时,那强行灌输的冰冷意志,与祭文本身灼热的痛苦感格格不入,充满了违和。
碎片四:蔡先生的沉重与“定心石”。
蔡先生那沉重如山的目光,那句“你是琅公子的定心石”。
定心石?稳定什么?稳定那可怕的金纹反噬?
所以,自己的存在本身,对琅弟而言,是一种……药?
一种抑制痛苦的必需品?为什么?凭什么?
碎片五:熔炉的感知与“窃取”的直觉。
心窍熔炉的感知能力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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