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是自贬和歉意，实则是在划清界限。
云织听懂了其中的疏离与拒绝。
她抬起头，看向项燕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鼓起勇气，迎着他的目光。
轻轻说了一句：“郢都……有时也让人觉得气闷。或许……偶尔也需要开窗透透气。”
这句话近乎冒险！
她想告诉他：她能理解他，自己能成为那扇“窗户”。
项燕的目光骤然锐利了一瞬，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涌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深深看了云织一眼，却没有接话。
只是再次拱手：“殿下说笑了。宫中规矩严谨，还是谨慎些好。”
“他决绝了！”
云织心在下沉。
“为什么？他为什么拒绝自己的结盟暗示。”
“是了，在他看来，自己是楚王的人，是派来监视他的人。”
云织思索着对策。“要稳住，云织，你忘了自己的决定了吗？你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云织面上维持着温婉的笑容：“是云织失言了。君上说得是。”
“不能着急，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点到即止即可。”
“信任的建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关怀话，问了问饮食起居，云织便起身告辞。
项燕将她送至书房门口，礼仪周全，却始终保持着一段无形的距离。
看着云织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廊庑尽头，项燕的目光才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位公主，比他想象中要聪明，也更大胆。
景王派来的，果然不是简单的花瓶。
合作？听起来诱人，但风险太大。
他如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身份如此敏感的她。
而走出武安君府的云织，坐在回宫的马车里，指尖微微发凉。
项燕的警惕和拒绝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亲身体验，仍让她感到前路艰难。
他像一块被冰封的石头，坚硬、寒冷，难以接近。
但不知为何，他最后那深深的一眼，以及那句“宫中规矩严谨，还是谨慎些好”。
在她听来，与其说是拒绝，更像是一种……提醒。
提醒她隔墙有耳，提醒她危险无处不在。
云织轻轻吐出一口气。
“第一次接触，算不上成功，但至少……不是一个坏的开始。”
云织扬起唇角一笑，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
“她看到了他的警惕，不过也看到了他冰冷外表下并未完全死寂的内心。
这场婚姻，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无声的博弈与试探。”
“她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智慧。”
她掀开车帘一角，望着郢都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目光渐渐坚定。
芈诗姑母敢赌，她云萝，难道连赌一次人心的勇气都没有吗？
至少，她已落下了第一子。下一步，该如何走，需要更深的思量。
楚王宫·景王书房
景王正在批阅奏章，一名穿着普通内侍服饰、却气息沉稳精干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进入殿内，跪地低语：
“王上。”
景王没有抬头，笔尖未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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