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公主殿下今日巳时出宫,前往武安君府探望。停留约半个时辰后返回。”
男子语速平稳,内容简洁。
景王的笔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哦?她倒是有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公主殿下以王上关怀为由,赠送了些许滋补药材。与武安君交谈内容多为寻常问候,关怀武安君起居饮食。武安君礼数周全,但言辞疏离,似有避嫌之意。”
男子汇报得滴水不漏,显然武安君府内有他的眼线。
“避嫌?”
景王轻笑一声,终于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倒是识趣。云织呢?表现如何?”
“公主殿下仪态温婉,言语得体,略显……生涩拘谨,符合探望未来驸马的情状。只是……”
男子略微迟疑。
“只是什么?”
“只是在临告别时,公主殿下似乎说了一句郢都气闷,需开窗透气,武安君并未接话,只提醒殿下宫中规矩需谨慎。”
“开窗透气?”
景王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那枚太阳纹的——日耀令。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绝对的掌控之色。
“朕这个小女儿,倒是比她看上去的要有心思些。”
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可惜,她不知道,她想去透气的那个‘屋子’,钥匙从来只在寡人手里。”
云织的那点小心思,在他看来无伤大雅,甚至有趣。
项燕的警惕和疏离,更是他乐于见到的。
这说明日耀令的威慑力仍在,项燕很清楚反抗的代价。
项燕活着,并且享有爵位和表面尊荣,就能稳住项家及其在军中的旧部,避免不必要的动荡。
还是巫咸族“使用”过的容器,虽然力量被夺,但或许仍有未知价值或牵连。
掌握着项燕,就等于捏着了一张可能与巫咸族博弈的牌。
更可能会吸引那些对巫咸族或对旧势力仍存想法的人浮出水面。
将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武力卓绝的猛将掌控于股掌之间,这种绝对的支配感本身就能带来极大的满足。
“继续盯着。”
景王吩咐道,语气轻松。
“尤其是项燕的反应。公主那边……
只要不过分,随她去。让她碰碰钉子也好,让她明白,有些‘窗’,不是她想开就能开的。”
“诺。”
男子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书房内恢复寂静。景王抬起手,看着那枚日耀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项燕的痛苦、云织的试探,都不过是他棋盘上微不足道的涟漪。
他掌握着绝对的控制权,享受着这种生杀予夺的感觉。
“项燕啊项燕,好好做你的武安君,做寡人的‘好女婿’。”
景王低声自语。
“你活着,并且乖乖听话,就是对寡人最大的价值。若你……或者云萝,真想试着去开那扇‘窗’……”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指尖轻轻敲击着日耀令,冰冷的触感传来。
那后果,项燕应该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