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明确地感觉到，公子琅的眼神……想用烛台烙烫那侍女的眼，想一根根拔掉她的指甲。
那并非一时气愤，而是……一种纯粹的、对痛苦和掌控的渴望。”
殿内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嬴稷敲击案几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鹰目之中，终于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意料之外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的波澜。
天生扭曲？
他想起命鼎之中那团躁动不安、充满腐蚀性的黑雾。
难道这命格不仅仅是带来祭品的命运，更会从根本上扭曲承载者的心性？
使其天生便靠近黑暗与毁灭？
“对政儿的执念……”
嬴稷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精光一闪。
这或许是关键！
这份扭曲的在意，是束缚嬴琅这头潜在凶兽的锁链，还是未来引爆更大灾难的引信？
“至于明昭女公子。”
黑冰台继续道。
“心性纯良，易感悲伤，但其对政公子的维护之心……近乎本能。
无论政公子如何冷漠以对，或身处何种境地，她都仿佛认定了般，会毫不犹豫地靠近、维护。此情状，非同寻常。”
嬴稷微微颔首。
纯善之心，却与那试图熔炼律法、心向“神”之路的冷酷曾孙紧密相连。
是宿命的互补，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共生？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黑冰台首领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终于，他抬起眼，目光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但下达的命令却更加冷酷精准：
“玄一。”
“属下在。”
“政儿处，继续观察。他既对力量有所领悟，便让他多见识些。
咸阳宫内的明争暗斗，边境传来的战报杀伐，不必刻意屏蔽。
甚至……可稍加引导，让他看清这世间的本质便是弱肉强食。
寡人要看看，他那颗向往秩序的心，能在血与火中淬炼成何等模样。”
“诺！”
“嬴琅处……既然天性如此，便顺其自然。”
嬴稷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
“不必再刻意引导向黑暗，但需确保他那份对政儿的‘执念’不被削弱。
反而……要让它更深，更扭曲。让他视政儿为唯一的光，唯一的参照，唯一的……必须超越或摧毁的目标。
同时，严密监控，若有任何失控伤及自身的苗头，及时制止。
他，必须是活着的祭品，在太白蚀心之前，不能提前毁掉自己。”
他要让这份扭曲的兄弟羁绊，成为催生影龙最快成长的养料，也是未来血祭时最猛烈的催化剂。
“诺！”青苗心头一凛，躬身领命。
“至于明昭……”
嬴稷顿了顿。
“保护好她。她的良善与对政儿的维护，目前来看，利大于弊。
或许……她能成为政儿那冰冷道路上，唯一能牵动他一丝人性的锚。
但要密切关注她体内那两股力量的融合情况，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退下吧。”
“属下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