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风卷着碎叶掠过脚边,李长生攥着怀里的药包,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刚才陷仙剑那两下颤动还在识海里留着余波,像石子投进静水,一圈圈荡开的涟漪撞得他心头发痒。
“不能慌,不能慌。” 他低声念叨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在离那摊位三步远的地方。老乞丐还在打盹,嘴角挂着的口水快滴到胸口,摊在地上的枯草被风吹得滚了滚,露出底下更枯黄的根茎。
总共五株。李长生的目光像黏在了那些草上,刚才急着离开没细看,这会儿才发现每株都长得不一样 —— 有的根茎歪歪扭扭,有的叶子还残留着点绿意,最中间那株最不起眼,干得像根柴火,根须都蜷成了一团。
识海里的陷仙剑又开始发烫,比刚才更明显了,像是有只小手在里面轻轻挠。李长生屏住呼吸,假装系鞋带蹲下身,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每一株草。
摸到第二株时,陷仙剑颤了一下;碰到第四株时,又颤了一下;可当他的影子遮住最中间那株枯草时,识海里突然 “嗡” 的一声,诛仙剑竟然跟着动了!
那道灰蒙蒙的剑影猛地亮了亮,虽然只有一瞬,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地指向摊位中央。
“嗯?” 李长生心里咯噔一下。诛仙剑从上次打斗后就没怎么动静,怎么会突然对这枯草有反应?难道这株最不起眼的,才是真东西?
“咳咳。”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叫醒老乞丐。要是被这老头看出他非买不可,指不定会坐地起价。
老乞丐果然被惊醒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看见蹲在摊位前的李长生,愣了愣才想起刚才的事:“小哥还没走?”
“老人家,” 李长生拿起旁边一株带点绿意的枯草,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你这草到底是啥啊?看着不像普通杂草。”
“谁知道呢。” 老乞丐摆了摆手,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后山沟里捡的,要不是看着根须有点怪,烧火都嫌它不经烧。” 他的眼神扫过李长生的粗布褂子,看到袖口磨出的破洞时,嘴角撇了撇,明显带着轻视。
李长生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老头是看他穷,觉得他买不起好东西,懒得跟他废话。正好,省得露馅。
“我最近练个粗浅的淬体功夫,需要点带土性的草药打底。” 他编了个瞎话,手里的枯草被捏得沙沙响,“你这草看着够干,埋在土里能吸点潮气,不知道咋卖?”
老乞丐眯着眼睛打量他半天,见他不像装的,才不耐烦地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十文,随便挑。”
“三十文?” 李长生故意皱起眉,把手里的草扔回摊子里,“你咋不去抢?就这破草,柴火都不如,五文钱顶天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刚才买那株花了五文,现在要挑更好的,肯定得加钱,但也不能让对方狮子大开口。他摸了摸怀里的钱袋,里面只剩下十五文 —— 卖玉簪剩下的二十文,刚才差点忍不住买疾风狼肉串,还好硬生生忍住了。
“你这小哥咋说话呢?” 老乞丐被戳中痛处,脸涨得通红,“这可是我从后山悬崖边上捡的,差点摔断腿!二十文,少一文都不卖!”
“最多十文。” 李长生抱起胳膊,摆出要走的架势,“你这草除了我,谁会买?留着当柴火烧都嫌占地方。”
他赌这老头是真不懂这草的价值。要是真知道是宝贝,早就摆到坊市中间的摊子去了,哪会蹲在这角落喝西北风。
老乞丐果然犹豫了。他盯着地上的枯草看了半天,又看了看李长生坚决的样子,最后狠狠一跺脚:“行!十文就十文!算我倒霉,就当给你小子添点修炼的柴火!”
李长生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这还差不多。” 他假装在摊子里挑挑拣拣,手指故意在带绿意的那株上多停留了会儿,眼角的余光却紧盯着中间那株最干枯的。
识海里的诛仙四剑像是有了灵性,诛仙剑微微发烫,陷仙剑轻轻颤动,两柄剑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股无形的力,推着他的手指往中间去。
就是现在!
李长生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划过,猛地捏住那株最干枯的枯草,迅速扔进怀里,同时从钱袋里摸出十文钱扔在地上:“就这株了,不用找了。”
他生怕夜长梦多,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被狗追。怀里的枯草隔着粗布衣裳传来冰凉的触感,识海里的剑影却安定下来,像是找到了归宿,不再发烫,也不再颤动。
“哎,你咋挑这株?” 老乞丐捡起地上的铜钱,看着李长生的背影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疑惑,“那株都快成灰了,埋土里都活不了!”
李长生没回头,摆了摆手加快脚步,拐进前面的巷子就跑了起来。直到跑出半条街,确认没人跟着,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后背的伤口又被扯得生疼。
他摸出怀里的枯草,借着墙角的阴影仔细看。根茎发黑,上面的疙瘩比刚才那株大了点,用指甲刮了刮,里面竟然隐隐透着点紫黑色,不像普通草根的黄白色。
“果然有问题。” 李长生心里的激动压都压不住。普通的草根哪会是这颜色?这玩意儿绝对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啥用。
他把枯草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贴身的地方,又摸了摸钱袋,只剩下五文钱了。这点钱连个像样的包子都买不到,接下来几天怕是得靠喝稀粥度日。
“值了。” 李长生咬了咬牙。凝神草和紫河车够他用上一阵,这株神秘枯草要是真有用,别说十文钱,就是一两银子都值。他想起胖婶收玉簪时那副精明的样子,突然觉得或许该找本草药图鉴看看,省得以后被人坑。
往回走的路上,他特意绕到坊市边缘的书摊。泛黄的书页堆得像小山,摊主是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正趴在书上打盹。李长生蹲下来翻了翻,大多是些基础功法和游记,偶尔有几本标着 “百草谱” 的,封皮都快掉了,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小哥要书?” 老先生被吵醒了,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看你面生,是第一次来坊市?”
“嗯,想找本认草药的书。” 李长生指着那几本 “百草谱”,“老先生,这书咋卖?”
“那几本啊。” 老先生叹了口气,“都是残本,里面错漏百出,新手看了怕是要吃大亏。这样吧,你要是真心要,二十文给你一本。”
二十文?李长生摸了摸兜里的五文钱,尴尬地笑了笑:“下次吧,今天钱不够。”
老先生也没为难他,摆了摆手让他自便。李长生又翻了翻,没找到合适的,只好起身离开。路过一个卖笔墨纸砚的摊子时,他看见张泛黄的布告,上面用朱砂写着 “招收采药学徒,包吃住,月钱五十文”,落款是 “百草堂”。
“百草堂?” 李长生心里一动。这名字听着像是药铺,要是能去那儿当学徒,既能挣钱,又能学认草药,简直是两全其美。
他把布告上的地址记在心里,打算过两天伤好点就去看看。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家研究那株枯草,还有抓紧时间修炼,免得李浩他们再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