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光晒得发烫,李长生刚走到入口,就听见一阵哄笑,像被针扎似的扎进耳朵。
“哟,这不是咱们李家的‘万年一层’吗?居然敢来小比?”
“我没看错吧?他身上那伤好了?难道是怕了李浩哥,特意养精蓄锐来挨揍的?”
“快看他那身衣服,补丁摞补丁的,别是把家底都拿去买药了吧?”
污言秽语像苍蝇似的嗡嗡作响,李长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演武场里黑压压站满了人,李家的年轻子弟穿着统一的劲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目光像带了钩子,在他身上刮来刮去。
主家的子弟站在前排,锦衣华服,腰间佩着玉佩,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泥潭里的蛤蟆。旁系的大多缩在后面,有几个以前跟原主一样受欺负的,想打招呼又不敢,只能偷偷朝他使眼色,被旁人一瞪又赶紧低下头。
“长生哥,你真的来了。” 小翠不知从哪儿挤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刚买的伤药,“要不... 咱们还是回去吧?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来了就没打算走。” 李长生拍了拍她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别靠近擂台。” 他瞥见李浩带着几个跟班,正站在擂台边朝这边坏笑,眼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
小翠还想再说什么,被个管事模样的人推了一把:“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滚一边去!耽误了小比,把你卖去窑子!”
“你说什么?” 李长生眼神一冷,往前踏了一步。那管事也就是个普通人,没修炼过,被他眼神一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长生哥,没事的。” 小翠赶紧拉住他,摇摇头示意别惹事。
李长生盯着那管事看了三秒,直到对方额头冒汗,才冷哼一声转过头。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真动了手,只会给李浩他们留下话柄,说他输不起先打人。
“哟,这不是李废物吗?” 尖酸的嗓音从人群里钻出来,李浩摇着扇子,慢悠悠地晃到他面前,身后跟着李狗蛋和几个炼气二层的跟班,“我还以为你吓得躲在窝里不敢出来了呢。”
“怕你?” 李长生扯了扯嘴角,“我怕把你打残了,李家没人给你收尸。”
“哈哈哈!” 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他?炼气一层想打残李浩哥?”“怕是被打断腿还差不多!”
李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阴狠:“嘴硬没用。等会儿上了擂台,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上次在你院子里是我大意了,这次... 我会当着全族的面,废了你的修为!”
“拭目以待。” 李长生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往抽签台走。后背传来无数道目光,有嘲讽,有同情,还有幸灾乐祸,像是无数根针在扎。
抽签台是个临时搭的木台子,后面摆着个黑瓦罐,里面插着几十根竹签,上面写着编号。负责抽签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姓李名德,是家族里的老资格,据说年轻时也是炼气七层的好手,后来伤了根基才退下来管杂事。
“李长生?” 李德推了推老花镜,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摇了摇头,“你也要抽签?” 语气里的不赞同藏都藏不住。
“规矩不是说所有年轻子弟都要参加吗?” 李长生拿起一根竹签,没看就攥在手里。
“哼,不知天高地厚。” 李德没再理他,转头招呼下一个人。
周围的人还在议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听见。
“听说了吗?王小姐也来看热闹了,就在那边的看台上。”
“真的假的?她不是退婚了吗?来看李废物出丑?”
“肯定啊!上次退婚他还不服气,这次正好让他看看,自己跟王小姐的新未婚夫差多远!”
李长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高台上看,果然看见个穿鹅黄色衣裙的身影,正跟旁边的锦衣公子说笑。那公子面白无须,腰间佩着把玉剑,正是赵家的大公子赵文轩,听说已经是炼气五层的高手,也是王芸的新未婚夫。
王芸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还故意往赵文轩身边靠了靠,那姿态像是在炫耀。
“呵。” 李长生嗤笑一声,心里毫无波澜。这种嫌贫爱富的女人,他前世见得多了,不值得动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在擂台上把李浩打趴下,顺便... 看看那十年份的血参长啥样。
“下一个,李浩!” 李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浩慢悠悠地走上台,从瓦罐里抽了根竹签,展开一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意!真是天意啊!” 他举着竹签冲李长生晃了晃,上面的数字鲜红刺眼 —— 七号。
李长生慢慢展开自己手里的竹签,同样是七号。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哄笑。
“我的天!第一轮就对上了!”
“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想让李浩哥早点收拾他啊!”
“我赌十文钱,李废物撑不过三招!”
李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用扇子指着李长生:“听见没有?大家都等着看你怎么出丑呢!你要是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还能手下留情,只打断你一条腿。”
“聒噪。” 李长生把竹签扔回台上,转身就要走。跟这种人废话,纯属浪费口水。
“站住!” 李浩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以为装哑巴就行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他几步追上来,挡住李长生的去路,“上次你把李豹打成那样,还抢了我的东西,这笔账也该算了!”
“抢你东西?” 李长生皱起眉头,“我什么时候抢你东西了?”
“就是你屋里那支玉簪!” 李狗蛋突然跳出来,指着李长生的鼻子喊,“我亲眼看见你拿去坊市卖了!那玉簪明明是李浩哥放在你那儿保管的,你竟然敢私自卖掉!”
“放屁!” 李长生的火气瞬间上来了,“那是我娘留下的遗物,跟你们有狗屁关系!”
“谁能证明?” 李浩冷笑一声,“整个李家谁不知道你穷得叮当响,哪来的玉簪?我看就是偷的!” 他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大家说说,偷了东西还敢顶嘴,是不是该废了他的手?”
几个跟班立刻跟着起哄:“废了他!废了他!”
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看李长生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主家的几个子弟更是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显然乐于见到他被栽赃陷害。
李长生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知道李浩是故意的,就是想在小比前把他的名声搞臭,让他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想栽赃我?” 李长生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行啊。等会儿上了擂台,我会让你把这话咽回去。” 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慑人的狠劲,“不仅要咽回去,还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李浩被他看得心里一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废物的眼神... 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带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
“哼,嘴硬。” 李浩强装镇定,扇了扇扇子,“我倒要看看,你等会儿还能不能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