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十几辆黑色的顶级豪车，组成一个车队，一个漂亮的甩尾，整齐地停在了特事局的封锁线外。
车门打开，一群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率先冲了下来，但一个个脸色发白，双腿打颤，看着前面那片灰雾，跟看地狱入口似的。
随后，赵德隆连滚带爬地从一辆劳斯莱斯里钻了出来。
他今天穿得人模狗样，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但此刻，他脸上没有半点亿万富豪的从容，只有见了鬼的惊恐。
“陈……陈道长！”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灰雾边缘，双手插兜，一脸悠哉的陈凡，像是看到了救星，哭嚎着就冲了过来。
“道长！您就是我亲爷爷啊！”
陈凡嫌弃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打住！别乱攀关系，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孙子。按辈分，你应该管里面那位叫奶奶。”
陈凡指了指灰雾深处。
赵德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看到那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白衣胜雪、怨气冲天的身影时，他“咕咚”一声，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完了！
是真的！
道长没跟他开玩笑！
他家老爷子临死前，确实拉着他的手，神神叨叨地说过，赵家欠了一笔天大的孽债，迟早要还。当时他还不信，以为是老爷子糊涂了。
现在看来，报应真的来了！
“行了，别演苦情戏了。”陈凡踹了踹他的屁股，“进去吧，你奶奶等你好久了。”
赵德隆哭丧着脸，在两个保镖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走进了灰雾。
当他踏入鬼域的瞬间，一股深入骨髓的悲伤和怨恨，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绝美女子，带着无尽的绝望，从高桥上一跃而下！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素白旗袍的孤魂，在江边徘徊了近百年，日日夜夜，唱着那首悲伤的《皂罗袍》！
那股跨越了百年的悲伤，让他一个纵横商场的大鳄，瞬间泪流满面。
“曾……曾祖奶奶！”
赵德隆再也撑不住了，他挣开保镖，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苏晴衣面前，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头磕在了地上！
“砰！砰！砰！”
“曾祖奶奶！我错了！是我曾祖父赵景渊对不起您！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他始乱终弃，猪狗不如！”
“我们赵家对不起您！我代表赵家列祖列宗，给您赔罪了！”
他一边骂，一边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嚯，专业！】
陈凡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这觉悟，这态度，不愧是能做大生意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要脸，什么时候该丢脸。】
【道歉、认错、痛骂祖宗、撇清关系，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苏晴衣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德隆，那双燃烧着百年怒火的眸子，也出现了一丝复杂。
她恨的是赵景渊，是那个骗了她一切的男人。
眼前这个人，只是他的后代。
她该怎么办？
“咳咳！”
陈凡适时地站了出来，扮演起“金牌调解员”的角色。
“好了好了，磕头也磕了，骂也骂了，咱们谈点实际的。”
“苏女士，你看，人家后辈态度这么诚恳，当年的事，毕竟不是他做的。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我们得算清楚，但不能算糊涂。”
他又转向赵德隆：“老赵，你也别光磕头。拿点实际行动出来。你知道的，我这调解中心的规矩。”
陈凡搓了搓手指，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笑容。
赵德隆哪能不懂，立刻点头如捣蒜。
“懂！懂！道长您放心！我愿意捐赠十亿香火钱，为白云观修建一座‘思过堂’，日日夜夜为我曾祖父的罪孽忏悔！求曾祖奶奶……原谅！”
十亿！
跟在后面的林晚星和秦诗音，听到这个数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是真有钱啊！
陈凡却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