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光裹着惨白光炸开时，连血月都被晃得暗了暗。气浪掀得尸傀飞起来，火墙灭了又燃，雪地里裂出小缝，寒气和热气绞在一起，连风都停了。等光散了，半空中什么都没了——只有几片冰晶似的碎片，慢悠悠往下飘，落在雪上，一碰就化。
“相柳——！”小夭的哭喊刺破死寂，她推开挡路的士兵，往阵前冲，膝盖砸在雪地里，疼得发麻却没知觉。伸手去抓那几片碎片，指尖刚碰到就化了，像抓不住的他。情人蛊那点气，在胸口飘着，越来越弱，弱得像要灭了。
玄冰军没了主心骨，阵脚瞬间乱了。北境的士兵见状，举着枪冲上去，喊杀声又响起来，却没盖过小夭的哭声。她蹲在雪地里，手里攥着团化了的雪，像攥着他的残影，肩膀抖得厉害。
“驾！”远处传来马蹄声，玄鸟旗在风里展得满，禁卫军的马蹄踏碎残雪——玱玹来了。他翻身下马，甲片上还沾着赶路的霜，一眼就看见雪地里的小夭。她没哭出声，眼泪却把前襟打湿了，手里攥着片化了一半的冰晶。
玱玹把大氅披在她肩上，龙涎香的暖裹着她，却暖不透她的冷。“回营吧。”他没提相柳，也没说战争，只轻轻扶她起来——他看见她眼底的空，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
小夭被他扶着走，脚像踩在棉花上，却突然顿住——胸口那点快灭的气，突然顿了顿。不是灭，是像埋在雪下的草，蜷着点劲，没散。她猛地抬头，望向相柳消失的方向——血月已退，清辉洒在雪地上，远处的隘口旁，有颗极淡的冰蓝光点，闪了下，又隐进雪里。
是他？
她的手攥紧大氅，眼泪还在掉，嘴角却轻轻翘了点。情人蛊没散，那点气还在——他没彻底走，或许是把魂，埋进了这片他守着的北境雪地里。
“哥，”她声音哑着，却有了劲，“我想留在北境。”
玱玹看着她眼里重新亮起来的光，愣了愣，点头：“好。”
残雪还没化，可风里已没了尸傀的寒。玄冰军的残兵被清了，焚天阵的余火还在暖棚边烧着，小夭站在隘口前，摸着领口的引魂珏碎片——那碎片沾了她的体温，竟也泛着点微光。
她对着北境的雪，轻声说：“我等你。不管多久。”
战争结束了，北境的伤口要慢慢养，而她的希望，像埋在雪下的种子，等着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