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想太多,她把帐内的屏风挪开,支起巨大的浴桶,滚烫的药液倒进去,冒起的白雾瞬间裹住整个帐子。扶相柳进去时,他已经半昏着,头靠在桶沿,白发泡在药里,泛着湿冷的光。
小夭咬着牙,也踏进桶中。药液烫得她皮肤发红,双手抵住相柳掌心的瞬间,她几乎是把全身灵力都渡了过去。“坚持住……”她的声音发虚,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药里,没了踪影。
相柳在滚烫与极寒间挣着,意识飘得远。恍惚间,竟看见海底的贝宫——小夭蹲在石边,把捡来的贝壳摆成圈,说“这样像星星”;又看见清水镇的河边,她踮着脚给糖糕铺的老板付钱,指尖沾着糖霜,蹭在他袖口上。
“小夭……”他无意识地念出声,掌心突然用力,攥住了她的手。
药雾散时,天快亮了。相柳的心脉终于稳了,咳出来的血没了冰碴,只剩淡红。他撑着桶沿站起来,看见小夭晃了晃,几乎要栽进药里——她的灵力耗得太狠,脸色白得像纸。
他伸手抱住她时,手臂还在抖。裹上毛毯的瞬间,闻到她发间的药味混着点太阳香——那是她昨天晒过的毯子。把她放在榻上时,小夭还昏着,眉头却轻轻舒展开,像卸下了千斤重。
相柳坐在榻边,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她的皮肤还带着药浴的暖,比他掌心的温度高些。心口像被温水浸过,那些冷硬的棱角,竟软了大半。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怕吵醒她,“还有……谢谢。”
小夭在昏睡中,似乎感应到什么,往他手边挪了挪,指尖碰到他的,就那么攥着,没松。帐外的风还在吹,可帐内的暖,却漫得满了——那是两个人共过生死后,再也拆不开的温暖。
冰心终究被捂热,玉壶里装的,不再是孤寒,是两个人的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