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轻视像针，小夭却没动气。她走到主位坐下，手指扣着腰侧的玉佩——那是皓翎王给的信物，刻着王室纹章，亮出来时，使者的眼神明显顿了下。“使者此言差矣。”小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劲，“靖北侯正在闭关参悟灵脉术，为的是早日稳固北境的屏障，这是为西炎分忧。他闭关期间，北境事务由我代掌，有皓翎王室和辰荣旧部作证，使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说着，让副将把防区图和粮草账册递过去：“这是近期的防务和民生记录，使者要是不信，尽可以去查。边境的老兵、镇上的边民，谁不知道靖北侯护着北境？就算他暂时不能出面，有我们在，北境也乱不了。”
使者翻着账册，脸色越来越沉。下午小夭带他去巡视防区，老周头看见她，老远就拄着拐喊：“特使来了！放心，有我们盯着，别说西炎的使者，就是巫祝余党来，也得让他们有来无回！”士兵们也跟着喊“特使放心”，声音亮得震得雪粒往下掉。使者看着这阵仗，再没敢说半句轻视的话。
处理完使者的事，小夭没敢耽搁，连夜赶回山谷。刚踏进雾里，就看见相柳靠在榻上，眼神清明得很，枕边的陶壶空了——他竟自己起来倒过水。小夭刚要笑，目光扫过他眉心，突然顿住：那里凝着道极淡的冰蓝色纹路，像片小雪花，凉得像冰，却没半点邪气。
“这是……”小夭伸手碰了碰那纹路，指尖刚碰到，自己脉里的灵力就轻轻跳了下，跟相柳体内的生机缠在了一起。
相柳看着她慌慌的样子，轻轻笑了——这笑很淡，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真。“别慌。”他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眉心，“闭着眼时，总觉得有股劲在修经脉，比你的灵力冷，却没那么冲。”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像是……以前碎了的东西，又慢慢拼起来了。”
小夭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是好事吗？”
“应该是。”相柳的指尖轻轻勾了勾她的袖口，没用力，就那么搭着，“以前总觉得，毁了的就该埋了，现在才知道，碎瓷也能拼出新的样子。”他说着，把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按了按——那里的跳动比之前稳了些，还带着点冰蓝色的暖意，“你看，它在好好活。”
小夭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不是怕，是松了口气——这么多天的熬，这么多的怕，终于有了盼头。她把脸贴在他手背上，声音闷着：“以后不许再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好。”相柳应得轻，却很认真。他看着山谷里的雾，灵脉的暖裹着两人的呼吸，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掌心的温度里。西炎的暗流还在，巫祝的余党也没清干净，可现在他不怕了——身边有个人陪着，碎了的能拼回来，新生的能护得住，往后的路，不管是风是雪，都能一起走。
雾慢慢散了点，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裹了层金。灵脉的水还在汩汩流，药炉的香还在飘，那些藏在灵肉里的新芽，正迎着暖，慢慢长起来。
